的人,穿着用度肯定不比从前,可也不必担心。”他见我听着眼角挂泪,小嘴长嘟,遂又补了几句,“我虽不管俗世尘事,但她是相府的小姐,地位尴尬,如此结果,已是最好,看来候爷未必没有保她的心。”
我本就伤心,听了后半段更是气得发抖,摁不住心头业火,酸溜溜地问道:“那我一个失势弃儿,自问除了会耍点小手段外便一无是处,师公又缘何找上我呢?难道就因了我命生旺父那无稽之谈?”
他哈哈大笑:“算你这丫头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说地位,你不及大公子秦骛祖,论筹谋,又比不上二世子秦骛恒。讲身份,你一介女流,根本无望承袭爵位。说到命相,你女命破宫,富贵不,”他转过头干咳了几声,抬手止住我未出口的话,“看得出来,你来,不过是想顺着你爹,一心复宠。但说实在话,这种儿女情事,老夫并不会教。可我这人行事爱反其道而为,只要行事得法,不恋正名,你想暗地里弄权得势,并非难事。”
“现在看来你确实什么都没有。但正是蒙尘明珠,方能一鸣惊人。况且权势世所重,桓温役孟嘉。[1]等你能任贤驭将,恪威侯即使不爱你,也会忌你。”
他尚未说完,便被我急急打断:“你方才想说我命格如何?”奶娘的杜撰之辞我是耳熟能详,却从未认真听人批过命。他却住了口,不慌不忙,一脸得色:“这算你第三个问题?”我连忙摇头:“呵呵,多口一句,多口一句。”
“那开始问第三个问题吧。”
“你第二个问题不是还没回答完吗?”
“你既已听完,我便算说完了。”
我气结苦笑,可不是只剩一次机会了。他见我低头冥思,也不催,只顾看窗外荷塘。日渐西斜,我想到肚子呱呱大叫,才忽然笑道:“第三个问题就是:师公不会不收我为徒吧?”
我看准无论他说“会”或“不会”,都是要收我为徒了。
他抚掌大笑:“明早卯时来书房吧。”
我双目圆睁,兴奋得一跃而起,原地跳了好一会才想起,又正正经经的向他躬身拜礼。等腰弯到一半,却听他平静地道:“有了师徒之实,往后对面背后都不许叫师公老乌龟,这你可要记清楚了。”我一边惊疑他居然晓得,另一边看他全
12、三问...
无愠色,方堪堪忍了笑,一拜到底。
注释:
[1]引自北宋张耒的《权势》。
作者有话要说:庆祝观音旦特别更新!!!
13
13、飞凰...
我似铩羽孤雏,从玉宇云端,忽堕凡尘。现在难得的平静,抵不住午夜梦回的裂骨刺痛,让我不敢再向高处回望。
我从书楼里翻出了不少古籍,废寝忘食地作词背诗,希望能稍稍解忧。除了萧长谣来时向他打听母亲的近况,独自发呆时思念久不通信的璧哥哥,已久不闻窗外事。乌龟闲来给我讲讲资治通鉴,指点做人道理,亦绝口不提政事。我虽奇怪,也乐得清闲。
他说要我插足朝政,我其实并不愿意。就是往日在家中,也没斗得过二哥,何必到外头去自寻死路?我已是溷鼠[1]一只。不敢问,不敢求,不敢打碎那千辛万苦才求得的平静,只躲在黑暗中匍匐,企望别人的大发慈悲,能让我回到同母亲相濡以沫的日子。这么窝囊的梦,放到以前,肯定要被自己唾弃了。
可惜,梦总是要醒的。像府里的老人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息。一月初七,我正窝在炕上看书,下人慌慌张张寻了过来,说宫里来了人。我想与自己无关,并未上心,待慢腾腾出到前院来,见前头已黑压压趴了一地人,前头一群华衣内侍,点头哈腰的不知拥簇着什么人,便也勉勉强强带着抱香在雪地上跪了。
隆隆的三呼万岁声中,依依稀稀什么都未曾听清,一双分梢高墙锦履跨入眼帘,鞋头用黄、蓝、绿、茶青四色丝织出宝相花纹,分明是皇家大典的礼制穿戴。我还沉浸在惊诧之中,一把熟悉的尖细嗓音即不耐地催道:“祚庆公主,还不接旨?”我诧异,抬头一卷明黄的蚕丝祥云纹织锦,高高笼罩于我头顶。上面两条抵死交缠提花白龙图,凌厉而残忍,用一种鄙睨众生的眼光看我,透着一股血换来的孤高。
“怎么妹妹还不晓得?洛水定盟之日,突厥忽然发烂,掳了使臣三皇子玮,发军京城。待父皇招齐旧部,杀回京师,西突厥已灭了高顺,并将皇族全数枭首。父皇临危立命,和西南广信侯联手反攻,浴血奋战,将突厥大军赶回长城以北,夺回先帝遗孤,尊他为帝。”
“可惜他受不住一路上突厥兵士的折磨,一病不起,归西前下诏逊位于父皇。父皇以为破城之日,恰是皇四女国昭生辰,此女福祚庆绵,功不可没,故封妹妹为祚庆公主,随我回京祈天祭祖。”我颤抖着,抬头仰望,已不见。那幅经纬紧密九尺方布,挡了身侧所有阳光。
想我秦国昭何德何能,十年韶华,竟得两朝天子赐我名号?
一个是我素未谋面的姨丈,在我未懂事时,为制衡各方,讨好权臣赐的字;另一个是谋朝篡位爹爹,为给自己正名,连抛弃的女儿也要捡回来封号。我不知是该笑该哭,呆在当场。脑中密密麻麻的只有“皇族全数枭
13、飞凰...
首”。
我心不在焉,二哥冷哼了一声:“你望眼欲穿的不就是这个吗?父皇仁德,恩泽四海,你赶快领下,我好回宫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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