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蒙德见林承彦在他跟前不露痕迹地偏护恒言,一双看向林承彦的鹰眼里透了些许温和,“我备了一份贺仪,预祝承彦与恒言定亲之喜。”
耶律蒙德话音刚落,一直守在外头的温赫便让人抬了两只半人高的檀木箱子来。
林承彦尚未回绝,耶律蒙德抬手压了他要说的话,道:“前些日子阿沂伤了恒言,我心里一直深感歉意,你与我丹国又十分友善,所以这一份贺仪,是我深思熟虑才备下的,你莫推测,定是要收下的。”
林承彦自是明白,这是耶律蒙德给杜恒言的添妆,里头的东西定然件件价值不菲,这么些日子,林承彦也看出耶律蒙德对恒言和杜姨的愧疚,只是,原不原谅耶律蒙德,接不接受耶律蒙德的东西,恒言有选择的权利,莫说恒言与他只是议亲的阶段,即便日后他二人成亲,他也不会在不问过恒言的情况下,贸然替恒言做出决定。
是以,林承彦对这两箱贺仪的态度非常坚决,“王爷,您若是为了向恒言赔礼,该上杜家,您若是为了答谢我,却是不必,承彦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国子监祭酒管先生交予承彦的份内之事,当不得王爷这般重谢。”
耶律蒙德默然,半晌道:“这些本是恒言的,你们成亲的时候我许是不会在,我希望你能收下,你可以瞒着恒言。”
林承彦淡笑道:“王爷这话,承彦却是听不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应该的,没有应该得到的财富,也没有理所应当的原谅,况且,我既是一心求娶恒言,自是希望二人之间能够互相信任,欺瞒之事,承彦却是无法做到。”
阿言自来十分有主见,他若是欺瞒了她,即便是打着“善意”的名号,他二人之间的信任也会打开一个缺口,林承彦幼时便将阿言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一直不忍心让阿言对她失望。
耶律扎颜晃荡了好一会,估摸着时间回来,却不想偏厅里的二人似乎还未说完,听到里头慕俞声音不对,忙捧着叔父说的漆匣进去打圆场,“叔父,您说的可是此物?”
眼睛看到厅中的两个半人高的箱子,不由闪了闪。
耶律蒙德接过漆匣,走到林承彦的长条矮几前,作了一个深揖,神色哀伤地道:“请你看在一个父亲的苦心上,将此物转给她!”
林承彦倏地站了起来,只是看着耶律蒙德深深弯下去的腰,不知怎的,准备逃离的心,瞬时竟有一点不忍心,如果,如果他的爹爹没有死在益州的匪乱中,而是蛰隐了,过了十来年出现在他的面前,请求他的原谅,他即便是恨,也不会不见的吧。
毕竟这十年间,他多希望,爹爹还活着啊。
那么阿言呢?她是不是也一直希望找到她爹?
“王爷,东西,我会带到,收不收,却不是我能做主的。”
林承彦到底是收了过来,那只盒子轻飘飘的,并不重,约两尺半来长。
林承彦此时尚不知道,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在六年后会救了他与恒言一命。
第69第
清明时节,气清景明,杂花生树,草长莺飞,从南方开来的漕船与商船,挤满了汴河河面,杜家的马车经过汴河大街的时候,杜恒言掀了帘子朝外头看,牙人正在指挥脚夫从船上往岸上搬货物,杜恒言试图找到墨林的身影。
南北涮锅店的许多佐料从南边运过来,去年雨水丰沛,胡椒少产,京中一百文才购得一两,很快都哄抢而光,他让墨林这些日子守在岸边,但凡有兜售胡椒的,以多出市面十文一两的价格购回来。
马车里梳着蝉髻的阿宝见阿姐一直盯着马车外头看,轻轻拽了她的衣袖,唤道:“阿姐,你看这边。”
杜恒言回过神来,顺着阿宝指的朝左边窗外看了一眼,不意看到着了一身紫衣白裙的薛清涟,下头的曳地飞鸟描花白裙上有些脏污,正低着头和一男子在说什么,眉目温婉,梨涡浅浅。
那人却是慕俞。
阿宝问道:“阿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呀?”那人笑的颇好看的样子。
杜恒言默了一会,眼见着薛清涟从荷包里掏出一块什么东西递给慕俞,忙道:“阿宝,我们下车!”
这边薛清涟伸着手,露出一截皓腕,和上头的红玉镯子相映成辉,软声道:“刚才多谢林家郎君出手相助。”
林承彦今个约了阿言去踏青,不意看到一辆满载着白菜的牛车上的竹篾扯到了一个姑娘的裙子,林承彦听到衣裳的撕扯声和尖叫声忙上前将那姑娘的裙摆从竹篾上扯了下来,不想上头原装在半人高的竹篾筒里的白菜忽然倾斜,砸到了林承彦的身上。
薛清涟帮着林承彦摘掉了身上的白菜叶子,正递着绢帕给他擦脸,林承彦正待接过,忽地发现此女竟是薛清涟。
一时大为懊恼自个贸然出手,弄脏了准备见阿言的衣裳,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准备越过薛清涟往朱雀门去。
薛清涟移了两步,恰恰拦了林承彦的路,抿着唇颇为无奈的道:“那一日船上一别,林家郎君怎得像不认识清涟一样了?”
“哦,你们还在船上见过?汴河上的花船?”
带着阿宝过来的杜恒言听得这一局,笑着问道,眼睛轻轻睇了一眼慕俞,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了他。
薛清涟虽比杜恒言高一班,却也是识得这位和妹妹同班的杜恒言的,见林承彦毫不犹疑地接了她的帕子,心下了然,笑道:“原来今日林家郎君是约了杜家小娘子出门踏青?”
杜恒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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