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一跳,果然就听林瑜笑道:“小王爷何愧之有呢?”
来之前他特地问了戴梓,就算他再两耳不闻窗外事,常年待在京城的他还是知道如今的东番之上,是由郑氏一族把守者。这领头的,就是郑成功的儿子,郑绍。封的还是从他父亲身上延续下来的爵位,只是降一级,从原本的延平王降到了如今的延平郡王。
林瑜唤眼前的年轻人一声小王爷并不为过。
郑绍,又一个他印象中并不存在的历史人物,并改变了东番的历史。原本这时候的郑氏应该已经被迁进了内陆,并在没几代之后就绝嗣了。
哪里还有现在掌握着附近海路贸易,坐拥整整一个宝岛的风光。
郑翼面色丕变,倒是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的田师爷神色镇定,心里叹一声,果然如此。见田先生安然自若,郑翼突变的脸色也慢慢地回转过来,脸上带了一丝傲慢,道:“原本小王无意惊动任何人,只做微服,想瞧一瞧这兴化府的景色,不成想叫林知府给戳穿了,还望林知府保密才是。”
林瑜含笑点头,就像没有发现他的色厉内荏一般,道:“自是要保密的,只是新糖?”
郑翼倒也不是特备担心自己的行踪,暗地里的忌讳归暗地里,但是明面上,他的身份也是经过了朝廷的承认。他完全没想到,是不是这一回他的目的已经叫人给看穿了。
但是田师爷就不一样了,刚还和林瑜说过话的他一下子脑筋就转到了那一声不大太平上去。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开始疯狂地想对策。
“新糖之事,自然有人操持,小王略有不适,先走一步。”竟然就这么丢下一屋子的人,给田先生使了个眼色就走了。
虽然说得过去,毕竟做为小王爷不愿意亲自商谈商户之事也是常理。但是现在的状况明显已经不只是区区一笔生意了,他这样的临阵脱逃实在叫人难说。
田师爷目光复杂地看着又离开了的二少爷,恨不能飞回去好给老爷狠狠告一状。就算临走时有言,须得以他的意思为准,但是他真就不拿自己当一回事了不成?林知府当面,二少爷不大懂这些,可以不说话,全部由他这个做师爷的代劳,这是应有之义。但是,他必须在场,哪怕只撑一个面子呢,也是双方地位对等的意思。
难道,还要这个朝廷的正四品知县和他一个名义上叫做师爷,实则只是一个白身说话不成?
林瑜见状,心里就有数了,轻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一口。田师爷只觉得这一声笑就像一个狠狠的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既然小王爷身子不适,那就回头再说吧!”既然这做主的都已经离开了,就算林瑜再不计较身份,也不至于在这种敌我不明的外人面前平易近人,他起身道,“告辞。”
田师爷忙躬身相送,就见林瑜走出几步,站住了脚,回身道:“对了,替本府向郡王爷问好。一向仰慕只不得见,甚是遗憾。”
“多谢林知府挂心,郡王爷好得很。”田师爷半垂着眼皮,淡淡道,“夜深露重,还望林知府行路小心。”
兴化府依旧施行着宵禁,林瑜走在青石板上,脚下的木屐落在上面,清脆有声。
“子鼠。”
“是。”子鼠静悄悄地出现在林瑜的身侧,道。
“回去吧!”林瑜瞧着明亮的月光,道,“我自己回去。”
“是。”他知道林瑜的意思是叫他继续听着那郑家主仆,没什么犹豫地就应下了。对他们来说,林瑜的命令才是最优先的,再说他也知道,在这个兴化府,自家大爷就绝对不会有事。
林瑜走出来的时间并不久,子鼠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了现场。
他趴在房梁的阴影处,黑暗中两只眼珠子熠熠生光,竖着耳朵听着下面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就听年纪大一些的田师爷叹道:“适才二少爷不应该走了。”许是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已经将恨铁不成钢的心态回转了过来,再和郑翼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和林瑜打机锋时的一丝若有似无的火气。
那郑翼就道:“身份都叫人叫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又道,“横竖他自己也不干净,身为堂堂知府竟亲自下场做什么生意,说出去保管叫人给参一本。他若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将我的行踪说出去。”
“二少爷竟不问一问,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身份的?”他们一行人进城来的时候,用的可是泉州府衙办得真实的户籍,说是来找这家人家探望亲戚的。
郑翼倒是聪明了一会,道:“只怕是常家那小子看出来了,说给他听的吧。”
田师爷转念一想,也说得过去,今天见到的这个常子兰和他们见面的时候,眼珠子就忍不住向他们带在身边的护卫身上瞄,大约是这时候看出了什么来,也不为过。
这常家是泉州的百年世家了,和他们郑家也是有一些往来的。只不过,这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下头几个小的并不知道,也不是今天看见的这一支罢了!
他们倒是一直想搭上常大学士那一嫡支,只是那一支在京城,他们也够不上。而常子兰和他的父亲与嫡支的关系最近,田师爷之所以愿意由着郑翼在这个关头做什么生意,也是看在了常子兰以及他背后的常柯敏的份上。
哪里想到,竟惹了一个不知底细的知府来。
田师爷很想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转身就走。他抬眼看了看满不在乎的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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