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呆呆地望着那个曼妙的身姿消失在梅林中。一阵风过,金黄摇曳,芳香更浓,似乎刚才就是一个梦。哭得梨花带雨,笑得从容灿烂,被风一吹,都散去了。
“父王,嫂嫂怎么哭了?她哭得好伤心,父王该哄哄他的。”宋默的嘴终于离开父亲的大手,埋怨道。
宋明定了定神,刚才的不是梦,那抹笑容比哭泣还令他心痛和动容。那么美好的女子,竟是所嫁非人。可惜了!
他叹了一口气,轻声对宋默说道,“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一个人说,切记……”
陆漫没有进鲁老太君的院子,只让杏儿进去跟长公主告了假,说自己凉着了,头痛,要先走一步,回家吃药。
陆漫浑浑噩噩坐车回了东辉院,马车直接停在了她家侧门外的胡同口。她下了车,也没如往常想的那样,好好观察一番她家门外的风景,吸一吸门外自由的风,急急进了内院。
王嬷嬷正在耳房给何氏做着衣裳。她听说何氏和何承要来京城了,就去针线房找了一些好看的料子,想着给何氏做两套衣裳。听见陆漫回来了,赶紧走了出去。
她跟在陆漫背后笑道,“三爷被几位老爷留在外院商量事情,晌饭也是在外院吃的,二姑娘在鹤鸣堂没回来。八爷被五爷接去了晚轩,在那里吃的晌饭,现在还在那里,还说,今天晚上也请三爷、三奶奶、二姑娘一起去晚轩吃个三房的团圆饭。还有啊,陆家二老爷派人来接三爷和三奶奶回娘家,说他要去边关了,想接你们回去聚聚,三爷直接拒了。”
陆漫嗯了一声,净了面和手,直接上床躺下。
王嬷嬷才发现陆漫的眼睛红肿,气色极差。她吓坏了,放下罗帐,把杏儿和桃儿拉去厅屋悄声问道,“三奶奶怎么了?”
桃儿没吱声,心直口快的杏儿气道,“那个不要脸的舒姑娘还惦记着三爷,合着人家一起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还有三爷……”她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敢说出口。
王嬷嬷气得一叠声地咒骂。又问道,“快说,三爷怎么了?他也跑去鲁家欺负三奶奶了?”
杏儿嗫嚅道,“那倒没有。”
只要他们小两口没吵架就好。王嬷嬷也放下了心,昨天他们小两口好得蜜里调油,她还盼着三爷能在走之前给三奶奶留个孩子呢。她去耳房把针线活拿来东侧屋做,把丫头打发了出去。
可是,没多久又从卧房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王嬷嬷只得起身进了卧房,望着天青色绣富贵如意的罗帐说,“三奶奶,莫生气了,跟那起子小人生气不值当。舒姑娘再气也无用,她没有三奶奶的好命,嫁给三爷的人终究是你。等到明年开春,太太和承少爷来了京城,三奶奶不仅婆家富贵,男人能干,又有亲娘胞弟相伴,多好啊。”
罗帐里传来陆漫瓮声瓮气的声音,“嗯,我知道了。我想歇息一会儿,嬷嬷自去忙吧。”
听到王嬷嬷出了门,陆漫把泪水擦干。自己真是没用,不就是被欺骗感情了吗?不就是自己心甘情愿被他睡了吗?那么多的大灾大难都闯过来了,还克服不了这些?
不过是又绕回了原点,不过是让他多睡了一次,他们只是合约夫妻,自己做好各种准备,等着他回来休妻就是……只不过,心付出去了,再想收回来却是这样痛,痛得如刀割一般。
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她擦了一次又一次,开始强迫自己想着姜展唯的各种不好,就像当初想着姜展唯的各种好一样……却原来,他有那么多的不好。
也是,他们是以那样一种形式开始,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有的只是互相憎恨和利用。感情纽带脆弱得不能再脆弱,轻轻一扯就断了,干嘛还相信他的鬼话,那么急着把心交出去。
天渐渐暗下来,她听到有人来请她去晚轩吃晚饭。说三爷明天要去战场,二老爷想自己一房清清静静吃顿饭。
王嬷嬷对来人道,“三奶奶生病了,从鲁府一回来就躺下了,我去问问。”
王嬷嬷进来,悄声问陆漫的意思,还劝她若能坚持,最好去。
陆漫轻声道,“去帮我告个罪,我身子骨不好,实在去不了。”
王嬷嬷无奈,只得让柳芽去告罪,给二老爷和二夫人好好解释一番。
陆漫坐在床上吃了半碗抄手,又躺下。还对王嬷嬷说道,“若三爷回来,你就跟他说,我来了月信,不舒服,让他去前院书房住。”
王嬷嬷惊道,“三奶奶,你可不能任性。那舒姑娘惦记三爷,也不是三爷的错啊……”
陆漫现在没有心情跟她解释,只得说道,“嬷嬷,就照我说的做。”
王嬷嬷又为难地说道,“哎哟,三爷曾经问过老奴一些三奶奶的生活起居,其中包括月信,他知道你的月事已经过了。”
陆漫闭着眼睛咬咬牙,又道,“那你就说我得了风寒,怕过病气。”
王嬷嬷无法,只得答应。
天彻底黑了下来,空中又开始飘起了花雪。
姜展唯三兄妹在二房急急吃了饭。因为善解人意又能说会道的陆漫不在,这顿饭吃得很尴尬。二夫人像不接地气的仙女,二老爷话多却引不起各方共鸣,姜展唯三人基本无话,只姜展玉的话还能得到姜玖的一两句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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