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鸾看着他,面上尽是凄惶之色:“我知道的,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你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我这个公主的头衔,至于头衔底下的那个人是谁,根本不重要。也是,我脾气既坏,对你也算不上好;而那个摇蕙,与你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待你又温柔又恭敬,若不是别有目的,你怎样反而待在我身边?恐怕早和她在一起了吧,和我一处,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不知不觉落下泪来:“你现在对我好,无非是我对你还有用处,等几时你想到办法,能够名正言顺地得到宋氏江山,不必我这个傀儡了----等到那时,你一定对我弃如敝履了吧?呵,也是,有谁会有闲心,再对一个弃子假以辞色呢?”逼近了他,幽幽道:“太傅你知不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那一天的到来。”转而又笑了起来,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不过你别再妄想了,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指尖划过他的眉眼,极温柔地道:“我不会放你走的,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这戏既然开演了,就由不得你中途退场,你若是不肯,我也不怕你恨我,我自有法子将你困在宫中,教你一辈子离我不得。”忽然哽咽起来,她捧着他的脸,梦呓一般,痴痴地道:“其实我一直想问,这些年来,你对我可曾有过片刻的假戏真做”
自然无人回她。
她静默片刻,看着他美好的睡颜,终于堕落一般,低下头去,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唇,与此同时闭上双眼,自弃一般,说道:“我爱你,太傅。”
然而这样好听,这样珍贵的一句话,他终究还是永远地错过了。
自那日以后,宋卿鸾果然不再刻意避他,只是神态疏离,全不似往日那般亲昵,两人之间当真除了君臣,便是师生了,段尧欢心中焦急难受,日渐消沉,只在她面前却从不表露半分,唯恐说错做错甚么,惹得她愈发厌烦,只一味地宠溺爱护她,较往日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这份情意在宋卿鸾看来,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一日段尧欢照例来朝露殿找她,彼时她正低头摆弄一副棋局,抬头见是他来了,面上也不露甚么神色,只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坐在对面,看着他道:“算下日子,朕与太傅也许久不曾对弈了,今日太傅来得正是时候,何不坐下来与朕切磋一局?”
段尧欢笑微微道:“你若想下,我自然奉陪。”说完在她对面坐定,分了黑白棋子入棋罐,将盛有白子的棋罐推至宋卿鸾手边,柔声道:“好了,圣上先下罢。”
宋卿鸾看他一眼,随手拈了粒白子落下,段尧欢亦落黑子跟上。
如此下了几手,段尧欢却时不时抬头看她,倒分了一半心思在她身上,此时见她皱着眉头举棋不定,便趁此空隙说道:“我昨晚过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下了。我离去时在你床边留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是我命人用玄铁打造,削铁如泥,给你留着傍身用----那日你在御花园遇刺一事,我如今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所以特地打造了那把匕首送你,虽说必然是用不上的,却也为求个心安。”看她一眼,忐忑道:“也不知是否合你的心意?”
彼时宋卿鸾正在分析棋局,回忆从前周怀素所言,苦思应手,正是无暇分神之际,不防听到段尧欢发问,便顺口答道:“我不知道,匕首在雪影那儿。”登时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道:“哦,是这样,昨儿个呢,是雪影的生辰,朕送了他许多贺礼,什么珍宝美人儿样样都有,不想他挑的很,竟一样也没看上,反倒一大早跑来朝露殿同朕闹,朕没办法,只好答应重新送他贺礼,他却不知怎么看上了那把匕首,说是十分喜欢,要讨回去做生辰贺礼,他难得有喜欢的东西,朕自然不好拂他的意,于是便转送他了。”顿了顿,挑眉道:“太傅不会介意罢?”
段尧欢面色一僵,勉强笑道:“无妨,我再命人打造一柄即可。只是此举颇费功夫,怕是要圣上等些时日了。”
宋卿鸾可有可无一般,随意“嗯”了一声,却听段尧欢续说道:“还有前些日子我送你的那颗夜明珠,夜晚莹光柔和,既能照物又不至于刺眼,你心里难受时往往不爱点灯,在夜间也是如此,彼时那颗珠子刚好可以派上用场,不知你用着可还好?”
宋卿鸾闻言不由捏紧指间白子,冷笑一声道:“托太傅的福,朕这些日子心情好的很,所以那颗珠子,至今不曾派上用场。至于它用起来好不好,朕自然也就不得而知,怕是要让太傅失望了。”一面落下白子。
段尧欢再怎么自欺欺人,此时也不免察觉到宋卿鸾话中带刺,心中一阵刺痛,见她落子后正要撤手,忙一把抓住,急急道:“卿鸾,我……”
段尧欢与她下棋时,向来极易分心,宋卿鸾从前不觉得甚么,此时却分外恼火,当下狠狠地抽回手,冷声提醒道:“太傅,该你了。”
段尧欢低头望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心中怅然若失,不觉苦笑一声,浑浑噩噩地提子下了。
宋卿鸾低头扫了一眼棋局,不由得嗤笑一声,心道自己胜券在握,此番必然大败段尧欢。洋洋得意的同时,不免感慨周怀素果真料事如神,计算无双,却也隐隐想起往日担忧,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宋卿鸾只恨自己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在为段尧欢担心,暗暗斥骂了自己一句“多虑”后,那股担忧便随之荡然无存了。只讥讽道:“与人对弈讲究全神贯注,全力以赴,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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