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信中所言,让我为其诊脉之人,就是这位姑娘吗?”
周梨一怔,回过神,慕秋华已打量她良久。
她现在是男装,慕秋华一眼看穿她。
“正是,”楚墨白道:“不过现下师父才稳定些,等师父好了,再……”
慕秋华挥挥手,“若要等我全好了,真不知要等到哪一日了。你过来。”
周梨驻足不前,楚墨白轻声道:“周姑娘,师父为人一向随和,你别怕。”
她只好走过去,盘膝坐下,还未完全坐正,手腕被按住。
周梨看到他的手指疏朗修长,掌心有长年握剑的茧。
细细把了一会儿脉,慕秋华脸色不停变化。
楚墨白看出了不对,“师父可有解决她体内这股怪异真气的法子吗?”
慕秋华把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死死盯住周梨,一股内力逼进周梨经脉中,周梨惊骇之下本能地运起内力抵抗。
“你!”慕秋华诧异看她,“如此邪门的武功,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周梨紧抿着唇,不答。
“周姑娘,”楚墨白低声道:“你只需说出事实,师父也许有办法为你疗伤。放心,师父绝不会到处张扬。”
周梨依然不言不语。
“呵,”慕秋华一声笑,“她这真气,即便是为师,也没有解决的方法。若想多活几年,就再也不要动用这门武功,或者,将武功废去。不过,你也将成为一个废人,再不能习武,你自己掂量吧。”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慕秋华没说。
春风渡是天下至柔至绵的武功,只有它,可以略微化解六道神功的刚猛。
楚墨白用春风渡给周梨疗过伤,所以他知道。
但周梨身份不明,慕秋华怎么肯让爱徒一直自耗内力为她疗伤。
周梨却不介意他说话说得如此直白,“既然慕前辈也无办法,那就听天由命好了。家师脾气古怪,告诫过我一定不能说出他的真实姓名,还请前辈见谅。”
慕秋华眼中带点深意,“用这种武功的人,想必不是邪魔也是歪道。”
周梨笑了笑,不说对也不说不对,颇有自知之明地从剑阁退了出去。
楚墨白眸底一片深色,像在沉思。
慕秋华叫他一声,他才回神,听师父沉声道:“这姑娘你是从哪里带回来的?”
楚墨白一五一十将此次出门的遭遇复述出来。
慕秋华听完之后,沉吟着:“你怀疑她与梅影有关?”
“原本弟子曾这样怀疑,但这一路同行,弟子发现她不谙武林中事,不像梅影的人。”
“也许,是她装出来,故意给你看的。”
楚墨白道:“不像。”
慕秋华看他一眼,微笑,“为师看你待她颇为上心,你极少带女客回来的。”
楚墨白想辩解,但觉得越描越黑,干脆闭口无言。
慕秋华笑看楚墨白微窘的脸色,“你的事,你自己解决就好。不过,早日成亲立家,武林上的人看你,会认为你更加稳重,与小楼也有利。”
楚墨白捏了捏指尖,对着微亮的夜明珠抬头凝视四壁上的佩剑。
有朝一日,朔月也会藏于此。
凡与小楼有利之事,他向来身体力行。不过感情的事,和其他的事是一样的么。
这时候,传进焦急的脚步声。
柳长烟来到剑阁,见慕秋华已无事,松了口气,往席子旁一坐,“我方才在外散步,听弟子说师父旧伤又复发了,赶紧来瞧一瞧。”
“散步?”慕秋华无奈又好笑,“为师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千华赏的日子,你不是该在聚仙台那里么。”
千华赏不止无趣,中途还禁止弟子嬉笑玩闹,就连打喷嚏咳嗽放屁都不行。
柳长烟十五岁开始就再也没有认真参加过千华赏,每次都是偷偷在小楼里散步游玩,看花看景。
他想用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不过在慕秋华面前,他这招使的次数太多,不灵了。
慕秋华伸手拍了几处他身上的穴位,说:“一年多未见你,武功还是这样,无功无过。”
柳长烟嘻嘻一笑,赶紧糊弄过去。
正好有弟子来请楚墨白,千华赏那里楚墨白已离开太久,把各派掌门都扔在聚仙台怎么说也不合礼仪。
楚墨白嘱咐了柳长烟照顾师父,先行离去。
慕秋华看他离去的背影,那眼神,简直写满了骄傲。
柳长烟也就随之奉承了楚墨白几句。
师父偏心喜欢楚墨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止是师父,这小楼的师兄弟师兄妹,哪个不是眼睛里只容下了楚墨白,一个个把他视若神明。
柳长烟早就习惯了,甘之如饴地咽下了这份偏心。他向来是觉得一个人得到了什么总会失去些什么,光是想象一下楚墨白背负了这么多人的期望,他就怕得要命了,简直不能想象这些期望要是落在他身上,他恐怕都要被压死了。
楚墨白从剑阁出来时看见周梨,责备道:“你不该出现在千华赏上,更不该穿景西的衣服。回去。”
周梨悻悻地无语,看着楚墨白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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