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着陆父陆母等了一晚上,太阳划破云层之际,结果终于出来了,可并非拨云见雾之光明,而是刺透双目的惨烈。
那人头部遭受重击,脑内大量出血,初步诊断为pvs状态,即俗称的植物人,后续还要观察治疗,但医院那边给出的意见是,将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无法好转。
也就是说,这个结果基本上已经是铁板钉钉。
那家人并非什么普通人家,毕竟能去的身份自然不低,他们家在长泞也算有些权势,不必陆家差,放了话出来,坚决不私了,一定要陆致吃牢饭。
阮悠偷偷去医院看过,若非亲眼所见,她绝对不敢相信,陆父那样一个高大硬朗的人,在陆致心目中不可一世坚不可摧的形象,在对方面前卑躬屈膝,几欲下跪,那家人却依旧恶言恶语,不依不饶。
私了无计,律师的建议是只能在法庭上下功夫,争取能轻判就轻判,这也是没办法当中的办法。
阮悠在欧夕影家楼下站了大半天,终是艰难地按了门铃。
是欧太太来开的门,见了她,微感惊讶。
“阿姨,我来找夕影,想……和她说点事。”
欧太太上下看了她一眼,道:“那死丫头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多天了,他爸叫她也不出来,估计你去也不行,要不信你就去试试。”
看来那件事除了陆致,再没人知道,阮悠愈发为难,轻轻敲了敲她的房间门。
“夕影,能开开门吗。”
门后安静了许久,终于传来一声弱弱的:“悠悠?”
“是我,我想和你说说陆致的事。”
欧夕影沉默过后,声音哽咽:“悠悠,我现在不想见人,我真的没办法……”
阮悠置于门上的手缓缓收紧,喉头滚了一下,轻声道:“好,那我明天再来。”
她走后,欧太太去敲欧夕影的门,语气不满:“我说你怎么回事?人家来找你你还关着门不见人,你要是得罪人了怎么办?看谁还理你!”
她走出两步,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还有陆家那事,你可别瞎掺合啊,要是惹上了麻烦,看你爸怎么收拾……”
她话音未落,门上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砸过来。欧太太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这小兔崽子要翻天了?还敢冲她发脾气?!
阮悠一连来了一个星期,欧夕影始终闭门不见。那家人早早地递了诉讼材料上去,估计不日便要进行审判。
眼见着时间愈来愈近,阮悠急的如热锅蚂蚁。
她再一次从欧家出来,几乎要放弃之时,欧夕影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夕影,你愿意见我了?”
“我们就在电话上说吧。”欧夕影的声音哑哑的,缓缓道,“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阮悠咬了咬唇,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名节有多么重要,要欧夕影上法庭作证,便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再次将她的自尊撕碎,且日后还要遭受数不清的鄙夷与恶意。
可是,阮悠也无法见到陆致被送进监狱,断送他的将来,他是那么一个骄傲恣意的人。
尽管陆致动手的原因是为了欧夕影没错,但也不能凭借此来要挟她,毕竟她也没要求陆致为她报仇。
阮悠只希望,欧夕影能念及一些陆致的好,知晓陆致为她的心。
“陆致让我跟你说,他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守着你……”她再也说不下去。
欧夕影低声笑了出来,哽咽着:“悠悠,我愿意去作证。”
阮悠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只知道握着手机连连道谢:“谢谢,谢谢你,夕影,谢谢……”
她挂了欧夕影的电话后,打给陆家的律师,那边听了情况,表示争取轻判的几率很大,都是业内的精英,阮悠总算稍稍安心,不管怎样,能把受害降低到最小就好。
这些时日压在她心头的大石也算去了一大半,能抽出时间去医院看爸爸了。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远远地就见着张特助一脸急切,踱着步子在一旁徘徊。
她心下不安,快步迎上去:“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出事了?!”
张特助见她来了,简直如见救星:“不是不是,是公司的事情。”
“公司怎么了?”只要不是阮仲林有什么事,阮悠都能接受。
“昨天凌晨,公司的内部机密被人泄露,董事长住院的事情也被曝光,现在股票跌得很厉害,公司前些日子才收购了几个企业,拍地皮又花了大价钱,现在,现在根本挪不出周转资金!恐怕会有人趁这当口恶意架空公司,那就……”
阮悠听得膛目结舌,公司里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也不可能凭她去挽救什么局面,她沉声道:“别告诉爸爸,他才做了手术,医生说不能再受大刺激了。”
张特助正在为这事儿为难,其实就算告诉阮仲林也没什么用了,这次明显是有人故意搞他们阮氏,可是公司的内部机密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谁能有这个机会?
“小姐,我们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阮悠闭了闭眼,沉重地点头,推门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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