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的花还算温和的,溜走的次数不多,所以也就这么锁着了。在有些房间里,蛮横的花一刻也待不住,所以那些花脖子上的锁链都带在尖刺,花一挣扎就会被刺破皮肤,久而久之他们就不往外跑了!”工作人员笑,“这大概就是那什么训狗法?以花的智商,特别适合!”
姜倾将头转向工作人员,两只眼睛仿佛两团冷寂幽火,说得兴起的工作人员陡然一惊,察觉到危险一般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你……”
姜倾挽住已经完全呆愣住的新人同事的手,突然一笑:“抱歉,我们刚刚听得太感动了。”
刹那间工作人员浑身一松:“是、是吗?”
“不是还有其他的地方没有去过吗?”姜倾笑问,“走吧。”
说完,率先往前走了。
工作人员尽责地带着姜倾她们将收容所游览了个遍,参观的房间越来越触目惊心,新人小姑娘像是受了什么冲击,兴致勃勃想要为花们做点什么的她此时被现实狠狠泼了一盆冷水,蔫了。
工作人员给当义工的她们留了任务就离开了,他一走,那个新人小姑娘便匆忙跑到墙角反呕起来。
姜倾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位同事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正走着神,她突然感觉肩头一重,侧头一看,看到本该在家呆着的丑小八却趴在她的肩头向她展现它面无表情的猫脸,她抬头看了眼旁边的围墙,猜测这只将小跟班一职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小家伙就是从这面墙上跳下来的。
无奈之余她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这丑小八如此黏她,竟跟了她一路!
不知说什么才好,姜倾接受了身边多了个小伙伴的现实。
另一边,那位新人小姑娘已经缓和了许多,见此,姜倾走过去拍拍她的肩,道:“好点了?该工作了。”
新人小姑娘看姜倾表现得如此平静,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前辈的心是铁石做的吗?见到了那样的事,你一点感触也没有?”
姜倾不想和这个新人小姑娘争论什么,轻笑了一声:“也许。”
也许她真的铁石心肠呢。
新人小姑娘气极:“你、你怎么是这样的人?!”说完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一把推开姜倾跑走了。
姜倾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踉跄,脚下不稳摔倒在地,手肘撞到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嘶----”
她疼得一瞬间以为自己骨折了,试着活动了两下才发现并没有那么严重。
她庆幸地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去看那个小姑娘,却发现对方已经跑得没影了。
她嘴角抽抽,低声自言自语反问:“这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
人类真真奇怪,喜欢擅自给别人定义是怎样的人,一但不符合自己的定义又擅自失望生气。
她低笑了一声,低头看向一旁,在那儿,一只丑兮兮的猫正歪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是在她摔倒之前就明智地选择明哲保身跳到地面上的丑小八,姜倾看了它一会儿,伸出手指戳戳猫脑袋,引用了那位新人后辈的明言:“你怎么是这样的猫啊?”
说着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
她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打算去完成她来这里当义工的任务,即给几名花讲讲故事书。
花的智商普遍两岁左右,爱听故事,收容所里的工作人员拿着国家的钱本该好好地照顾着这些花们,满足他们的需求甚至爱好,但没有人按照要求办事,就像国家本来也发布过几条关于花的权利保障条例,可被所有人无视了。
姜倾无法为花们申诉,她只能做她所能做到的,而此刻,她能为花们做的就是过去照顾她们。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猫,问:“丑小八,你还要不要跟着我走?”
猫没有任何表示,但在她提步的时候它跟上了,见此,姜倾扬了扬嘴角。
姜倾进了一个锁着花的房间,她刚进去花们便骚动起来,他们将自己缩成一团,眼神惧怕,仿佛姜倾是多么危险的存在。姜倾知道,这是花们受多了这里的工作人员的虐待后的条件反射,她极力展现自己的善意,然而她并不能期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会让状况好转。
她越是靠近,花的反应越大,甚至有花开始惊叫,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退后几步,退到门口的地方,指着门边的那块儿空地回头询问:“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
花们在她退后之后就停止了惊叫,此刻听她出声询问,好多花露出懵懂和惊疑的神色。
姜倾带孩子几年了,耐得住性子,脾气也算不错,她并不十分温柔,但给人的气息十分柔和,跟孩子相处久了之后,她的气息变得没了侵略性,因此,花们渐渐镇定下来。
姜倾轻轻一笑,倚着门坐下,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掏出一本童话本,自说自话:“那好,今天我们讲《孤独的小螃蟹》……”
姜倾开始讲故事,她没有受到驱逐也没有受到欢迎,她只是坐在门边,自顾自地讲着小螃蟹的孤独,讲着小螃蟹对朋友的渴望,讲到小螃蟹所喜欢的月亮,讲到小朋友看着月亮觉得难过却不知何为难过,讲着讲着自己也难过了起来,她想到了这个世界的花们,他们被人类强行召唤到这个世界,过着懵懂的日子,他们身在这个世界,身边那么多人,却没有谁懂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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