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瞧着晏容筠的衣衫单薄,虽然他神情认真,但还是斟酌着开口打断道:“公子,风刮着怕是冷,让奴婢关上窗吧。”
“我不冷,你去将镇纸拿来。”
她只好沉默,拿来镇纸后又添上一杯热茶放在晏容筠手边。
日头一点点西沉,落日的余晖染红晚霞,屋内只有晏容筠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而棠花第四次续上的热茶也散了最后一丝白气。
棠花偷偷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脚腕,上前准备再倒第五杯茶。
晏容筠却突然开口:“不必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
她只好放下茶盏,行礼之后走出去,轻轻合上屋门。
她才刚进院子,便看到静王正带着一名小厮走过来,那小厮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王爷。”
楚颛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棠花收了声,低头安静地退下。
楚颛朝伸手,小厮连忙恭敬地递过食盒,“王爷,公子今日定会好好用膳的。”
“我就信你一次。”
楚颛朝哼道:“若是容筠还不吃,你的手也不必留了。”
小厮连连称是,看着楚颛朝拎着食盒往书房走去的身影,眼里翻涌起怒火与恨意,又连忙低头掩饰,转身离开了容和院。
每日晚膳时辰,楚颛朝都会带着食盒来容和院,想要与晏容筠一起用膳,但晏容筠从来不吃。
楚颛朝有时急了,会命人按着他强制灌下去,但最终也都被晏容筠尽数吐了。
每每这时,楚颛朝就会忍不住动手,他的脾气不好,有时怒气上来了,就会给晏容筠几拳几鞭。有一次还伤到了他的脸,嘴角淤青了几日。
晏容筠从小名师教导君子六艺,骑射与剑术也修习,身手并不弱,只是如今越来越消瘦,偶尔还咳个不停。御医说是郁结于心,身体内虚,还需得他自己平缓心境,好生调养。
楚颛朝站在院里,透过窗户看了半晌正认真写字的人,眼神痴迷。
他抬步走进屋子,将食盒放在桌上,又转身关上窗。
“容筠,用膳了。”
晏容筠置若罔闻。
楚颛朝将菜一盘盘拿出来摆在桌上,对他笑道:“厨里新来了个小厮,与你一样来自淮阳城,他说你或许会想念家乡的枣泥烙饼,我就吩咐他做了些,你来尝尝味道如何?”
他又端出一壶酒,“这是我新得的红罂酒,过来尝尝。”
晏容筠手指一颤,一滴墨泅染在纸上,晕了一个字,显眼刺目。
“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楚颛朝脱下身上的披风,要给他披上,“你最近越发清瘦了。”
晏容筠放下笔,起身往屋外走去。
楚颛朝连忙一把拉住他。
“乖乖披上。”
晏容筠一挥手挣脱开,披风掉落在地。
楚颛朝看着地上的披风,沉了脸色,晏容筠仍是不看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容筠,我是为你好。”
对方充耳不闻。
楚颛朝一脚踢开披风,然后端起那盘枣泥烙饼拦住晏容筠。
“你尝尝这个烙饼,是你家乡的特产。”
晏容筠看着递到眼前的烙饼,一时愣住了。
他犹豫片刻,最终在楚颛朝大喜的眼神中拿起一块,然后翻看饼的两面,眼神尽是不可置信。
仿佛为了确定什么,晏容筠一口咬了下去,饼没有熟,中间的面还是生的。
他攥紧烙饼,定了定神,然后掩饰好情绪扭头对楚颛朝说:“做这个饼的小厮是谁?我要见他。”
楚颛朝不疑有他,连连应下:“你喜欢吃,我便让他日日做给你吃。”
“来,吃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一直记着。”
楚颛朝忙拿起筷子塞到他手里,又倒了一杯红罂酒递过去,“天冷了,喝杯酒暖暖身子。”
“啪!”
晏容筠一拂手,将酒杯打落在地,杯子碎成几瓣,酒也洒了一地。
楚颛朝愣了一下,神色也难看起来,他握紧拳头忍了忍,还是一把摔下手中筷子,“晏容筠,你别忘了你是我的男宠!”
他语气森然,“我可从未对谁有这般耐心过!”
晏容筠神色冰冷,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杀意。
楚颛朝愣了一下,不可置信,“你想杀我?”
“容筠,你别忘了,是我救你逃出瑞城的火海。”
楚颛朝走近晏容筠,急切地重复道:“而整个天下,也只有我会帮你为晏家平反!”
晏容筠冷笑,他的神情尽是讽刺嘲意,气势凛然,“你以为我不知道?”
“晏家之事与你有关,我日日夜夜都想着杀了你!”
……
地上杯盘狼藉,都是饭菜和碎瓷,酒壶也被摔碎在地,酒液在地上流淌,浸湿了衣角,红罂酒的甜腻香气盈满室内,晏容筠撑住额头,无力地倚着桌腿,初冬地面寒凉,他却只觉头脑阵阵发晕。
红罂酒,浓香甜腻,酒味醇厚。是美酒,却有催/情之效。
晏容筠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带着重影,他没有喝红罂酒,但是地上撒的太多,胸腔塞满了酒气,连带着催/情药效也开始出现,身体虚软而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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