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两个硕大的软枕垫在腰间,北豫左手三指随意的支着脑袋,右手执了卷书看的入神。冬日里万物都透着一股慵懒之意,再加之房中炭火烧的热,北豫倚在塌上也是处处都透着闲适慵懒。许是因着午后折子少,近日来又事闲,再加之刚刚收了暄景郅的相印,北豫一时间心头轻松不少,只着了一身素白的中衣倚在榻上,因着方才刚沐浴过,四散的墨发未做任何绑束,只随意的四散开来。
北豫素来不喜有人在前近身伺候,故而不算大的偏殿中并未有一人在内侍立,只有两个轮守当值的内监候在殿外几丈之外的地方,既可确保北豫要求的安静,又能随时听到殿内的传唤。
寂静无响的殿内除却每过片刻书页的翻动声,便是火盆之中炭火焦灼发出的声响。窗外洋洋洒洒飘着鹅毛大雪,不知为何,分明还未入九,但此次大雪已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三场雪。一卷书看的入神,却被殿门外间的细碎的脚步声引了半分注意力,双眉只微微一挑,却是半点也不在意,右手又翻过一页,重又凝神细看。
“吱呀”一声,偏殿的木门被人从外推开,暖意十足的内殿瞬间便灌进一股凉风,北豫目光所到之处,是一白色的窈窕身影闪进。来人踏着步子刻意放的轻缓,徐徐行来没有丝毫声响,若非北豫曾是习武之人亦是听不清的。如此刻意做出的小心翼翼,北豫焉有未曾察觉之理,只是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手中书写的端正的蝇头小楷,一丝眼风也未给面前的人。
洛彬蔚挑目觑着榻上北豫的神色,唇角勾起的笑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提着手中的茶壶上前迈了几步屈膝跪在北豫身下榻边的软垫上。北豫鼻翼翕动间便是一股女子特有的体香传入鼻中,抿了抿唇,便见洛彬蔚笑的乖顺捧着一只小巧的饮壶塞在他手中。
左手接过茶壶,目光仍盯着书上未曾看完的文字,顺势便将壶嘴搭在唇边饮了一口。茶水流入口中,北豫看书看得极是认真,连一道眼风也不曾给身旁的洛彬蔚,又将茶壶重新推给她,开口也只是淡淡两个字:“凉了。”
“噢,好好,臣妾再添些热水。”洛彬蔚殷切的提起一旁煨在火盆上的热水添了些进去,重又递给榻上的人。
北豫也不言语,接过添了热水的茶壶,不过此次左手甫一碰上壶身,便抬头看向了榻边笑得一脸殷切的洛彬蔚,言语之中的慵懒随意分毫不掩饰:“你要烫死朕。”
洛彬蔚恍然大悟的接过茶壶,脸上的笑意更甚,将茶壶搁在一旁的小几上。一双美目流转间顾盼生辉,带着些讨好的无比乖顺,再次开口,声音软糯撩拨的北豫心上一阵痒痒:“那,臣妾就搁这儿晾一会。”
目光始终不曾离开书册,北豫只在喉中颇是傲娇的“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洛彬蔚却像是得了什么赏赐一般欢喜,面上的笑意愈来愈盛,带着些刻意叫北豫看出来的小心翼翼继续道:“陛下,生臣妾的气了?”
北豫眼也不抬,好似平常闲话家常一般:“生什么气?”
洛彬蔚笑的一脸讨好无害,双肘撑在北豫的塌边,拼凑着脑海中的字句:“几日前相国离朝,臣妾思虑着怎么也该去送相国一程,结果,撞上了顾尚书与顾小姐,便闲话几句,本还未做他想,后来......”言及此处,洛彬蔚略略一顿,望了眼北豫始终不曾变过的神色继续道:“后来臣妾回宫,穆辛说若被人挑唆了,臣妾便是勾结朝臣,意图储君之位......害了臣妾不说还害了臣妾的两个儿子......”
洛彬蔚的话音刚落,北豫便直了直后背,放下手中的书册,右手往娇人的额上一戳,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怪责,又多的是欣慰之下的告诫:“你知道就好!”一个好字,带着浓重的宠溺意味,拐语调亦是九曲十八弯。
正了正身子,北豫低头正眼看着洛彬蔚:“你是大周国母,朕的皇后,你兄长是当朝兵部尚书,此等敏感关系之下,你还敢私自跑出宫去与户部尚书密谈,就凭这一点,便可以坐实了你勾结母家意图储君的罪,人人都知的道理,偏你不自知。”北豫言至最后,语气中已尽皆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嗔怪。
倒是洛彬蔚,大大的舒了一口长气,,拂着胸口一副吓坏了的模样:“哎呀!还好还好,陛下不曾怀疑臣妾,不然臣妾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啊,一天在宫中多学着点,长些脑子,不要尽想着给朕纳几个女人,娶几个妃子。”重新拿起书册,北豫摇了摇头带着十足无奈的训道。
洛彬蔚凤眼一斜,略略翘着嘴站起身,一手捂着小腹埋怨道:“那还不是怪你......”
“怪朕什......”一语未尽,北豫便瞧见了洛彬蔚的动作,登时便扔下了手中的书,眼睛睁大了瞪着洛彬蔚,“你这怎么个意思?又有啦?!”
“可不是......”洛彬蔚满脸幽怨的站在那看着榻上一脸震惊的北豫,忽而便蹲下身巴巴儿的对上北豫的眼睛,“臣妾都快成老母猪了!”
北豫先是没掌住被洛彬蔚逗的笑出了声,而后又强装了一副正经脸的骂:“什么话!”难不成他北豫堂堂国君之子竟是猪崽子?!
右手拉过北豫扶额的手,摇着自家夫君的衣袖,语气中是满满的惹人爱怜的撒娇:“陛下!此次若是个女儿,就此打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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