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等定当日夜为太皇太后焚香祷祝,祈盼她老人家福寿安康!”和卓想起自己曾有过希望太皇太后去世的念头,一时觉得心如火炙----虽然太皇太后偏袒佟懿儿,但她毕竟是康熙的祖母,倘若没有她,无论是塔娜或是和卓只怕都没有进宫的机会。这次下跪应承时,和卓终于多多少少有了一点真心实意。
“娘娘您说……经此次这一遭,太皇太后该不会更急着让皇上立后了吧?”回永寿宫的路上,心事重重的济兰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燃起和卓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团火。
“怕……怕什么!她又没有正儿八经的儿子----”和卓看着胤俄渐渐长成,每过一年心里的yù_wàng就增长一寸,“何况有太子在,赫舍里家的人也不能轻易让她当成!”
“可是……那索额图不是皇贵妃娘娘的舅舅么----”济兰觉得既然是亲戚,必定很容易一个鼻孔出气,“打断骨头连着筋,未必会冲突罢?”
“莫说是舅舅,就算是叔叔又如何?”走到永寿宫门口,和卓不跨过门槛,却转身冲济兰摆出意味深长的一笑,“把位子让出去了又不甘心,还让人家叫自己一声‘皇父’,闹出满城风雨来----你还以为帝王将相家会有亲情么?”
济兰脑中闪过太皇太后与多尔衮的传闻,立刻瞪大眼睛不再说话了。
第80章 卷土重来
“可恶, 这个噶尔丹果然跟罗刹人搅和到一块儿去了!”转眼又是岁末,这一年康熙虽在雅克萨大捷, 却未能永绝后患。这日佟懿儿往乾清宫送夜宵时, 还未踏入门槛便听康熙将瓷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娘娘----”正伏在地上清理残渣的顾问行见佟懿儿进来, 忙起身相迎, 低声叹道, “主子怕是又遇着什么烦心事儿了, 您给劝劝罢----”
“你先下去, 这儿有我呢。”佟懿儿倒不慌乱, 只将食盒搁在案旁, 吩咐顾问行出去。
“懿儿你怎么来了?”康熙听见佟懿儿的声音转身一看, 两面脸颊一时绯红----这些年来他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愈发沉稳, 今儿屋子里原本只有康熙与顾问行,他才一时“原形毕露”。这会子见佟懿儿袅袅婷婷站在那里,他倒一时心虚起来了。
“刚去给皇祖母请安,她老人家说您这些时似乎清减了不少,说要我这个做媳妇儿的多体贴体贴。”佟懿儿打开桌上那三层高的漆木食盒, 鸡丝粥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 “懿儿一听可吓坏了, 这要是再不尽责任,回头在皇祖母那儿可不好交代了!”
“明明是自个儿想来瞧朕, 别拿她老人家来遮羞!”康熙这些时又是拜祭孝陵, 又是忙于国家大事, 总与佟懿儿聚少离多。今日见了穿着浅紫色白狐毛镶边袄袍的佟懿儿站在橙黄色的烛火下, 那衣裳仿佛烫了金的茄子一般好看,一扫他晦暗无光的心情,牵了她的手嗔笑两声,“这是新做的衣裳罢,第一次见你穿!”
“那您哪回立后封妃不都是说奉了皇祖母的旨意?其实您心里不知有多乐意呢!”佟懿儿见这么一说康熙的情绪已缓和了不少,也就彻底放下心来,顺势坐到康熙膝上端起碗勺来喂他,“你这分明就是只许州官放火啊!”
“天……天地良心!”康熙咽下一口粥,将右手举过头顶发誓道,“除了你佟懿儿,其他妃嫔可的的确确是奉了她老人家的旨意才封的----”
“哦……懿儿想起来了,您当初带懿儿进宫还是‘先斩后奏’----”佟懿儿将康熙的手放下来时不禁想起当初他为她改名,又执意将她带入宫中的往事,“懿儿头回见了皇祖母一脸严肃的样子,还以为她要把懿儿赶回家去呢!”
“皇祖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从前朕不懂事,也以为皇祖母处处嫌弃朕,就是要跟朕过不去,现在才知道她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康熙允许佟懿儿将头枕在自己肩上,佟懿儿一瞥便见他眼角划过一丝忧虑的神色。近来太皇太后的身体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康熙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再度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但他希望这一天能够晚些到来。
“皇上方才将杯盏砸了,是生谁的气呢?”佟懿儿见康熙的情绪渐渐缓和,觉得也是时候让他直面问题了。
“还不是那厄鲁特的噶尔丹,最近罗刹来犯,他又不老实了----”康熙看看桌上堆积如山的案牍,拿手指敲了敲紫檀木案道,“江南那边河堤的事,靳辅于成龙二人尚有分歧,北边又不安分起来……做皇帝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
“那么大一个国家,哪里有一劳永逸的好事?”佟懿儿起身拿起手边的一匣清凉油往指尖抹了抹,见康熙一脸疲态,便替他按摩起太阳穴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不必着急,以后都会好的。”
“如今朝中能带兵的不少,嘴皮子利索的却没有几个。”康熙将头靠在佟懿儿的腰上,仿佛是一叶扁舟找到了岸,“若是真跟噶尔丹打起来了,你大伯倒是个不错的带兵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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