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秀慧吓了一跳,左右看看,生怕有生耳朵,然后盯着符观音道:“王妃糊涂了。”
符观音摇摇头:“其一,我姓符,却无豪强之实。其二,之前韩王与我有过来往。其三,我至今未有孩儿。”
肖秀慧坐近了符观音,小声道:“王妃真糊涂了。若你有豪强之实,殿下如何敢娶你?若你不姓符,圣人如何能容你?再者,若非你与韩王……又如何能在河北救了殿下?至于孩儿,府上那么多姬妾都未有孕……”
符观音笑了笑,有些苦意,明眸看了看肖秀慧,秀美的眉眼没了往日的娇俏:“大王是没有错的,至少在这府里。”
肖秀慧不解,楚王在世家豪强中很有基础,为人仁厚宽容,是明君之相。当初符观音与楚王大婚,惹了多少闺中娘子的嫉妒?
符观音不多说楚王为人,只紧紧拉着肖秀慧的衣袖:“表姐救我。”
肖秀慧被符观音弄得心慌意乱:“表姐一家已系于王妃一身,敢不尽力?”她自嘲了一下:“我家官人可不想再去西南,混在贼配军里头修路。”
“表姐明白就好。”符观音镇定了些:“大王这是让官家给蒙蔽了,以为是出身碍了他,这才娶了我这个微末之人。可官家又为韩王订了莒国夫人,这让大王情何以堪?若是再不振作,等那赵三登基……我困守王府,不知如何相助大王。”
肖秀慧想了想:“王妃可知道,有个村妇,叫刘贞的?”
符观音听了这话,表情仿佛吃了死苍蝇:“表姐提她作甚?我曾在圣人的端午宴见过她,如同鱼目混珠一般,毫无丝毫出彩之处。”
肖秀慧微微一笑:“我也不信坊间传言,韩王有情于她。想必韩王还心里梗着南渡之事,王妃何不‘解铃还需系铃之人’?”
符观音脸色大变:“此乃妇道贞洁,表姐岂不是害我?”
肖秀慧拍拍符观音的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殿下责怪王妃与韩王有旧,岂不知这‘旧’可以救他一次,也可以救他两次?”
符观音心里慌乱,思绪万千:“表姐且回去准备,我考虑仔细些。”
“太子登基也就罢了,可若是三哥登基,寡人如何自处?”赵佐敲了敲额角,坐北面南,向幕僚问策。
“圣人可有什么策略?”幕僚之一问了一句。
赵佐瞥了他一眼:“自是与寡人行动一致。寡人也不说暗话,寡人母子与赵三有杀母之仇,夺妻之恨,诸位想必早就知晓。”
幕僚们窃窃私语了下,还是纷纷七嘴八舌地给楚王出主意。
赵佐在一堆意见里,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家的主意,“兵者,国之大器,非小儿玩具。”
正要商议详细对策,外门有个小黄门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赵佐便挥退了幕僚,招了小黄门。
“殿下,太子郎君估计要不好了。”小黄门附耳道。
赵佐一急:“还有多久?”
小黄门摇头:“说不准,只这两日官家兴致很高,流水似得赏赐太子郎君。今日还把重阳宴从一日,改为一月了。”
赵佐心中咯噔一下,挥退了小黄门,重新唤了最为得力的一个幕僚来。
“怕是太子郎君就在九月了。”幕僚阴着脸:“官家弄死了潘美,定了莒国夫人。据说今日还赐了御辇给韩王去万岁山接莒国夫人。大王,事不宜迟!”
赵佐迟疑了下:“可否机密?万不可留把柄。若事有败露,可是族诛之罪!”
幕僚微微一笑:“大王当日冒韩王之名南下,本就在官家那里存了族诛之心。如今又何必畏首畏尾?若是决心摇摆,一旦韩王登基,他记起旧恨,可就不止是族诛了。”
赵佐这才下定决心。
出了密室,赵佐呼吸着九月清朗天气,却心胸丝毫不舒,看着天高无云,反倒烦躁起来。
远远看到盛装佳人近来,反倒因为她红的里裳、翠的外衫、灿的饰品更加眼疼。赵佐冷了脸,训斥道:“太子郎君身子不好,你穿得如此招摇,岂不是令爹爹以为我心里高兴?”
符观音脆弱地笑了笑,白净的脸上努力地挣了一丝苍白出来:“我这就去换。”
见符观音有些欲言又止,迟迟不走,赵佐不耐道:“你还有何事?”
符观音让身边侍女退下,然后朝赵佐使眼色.赵佐退下了阉宦后更加不耐。
符观音觑着赵佐的脸色,不敢兜圈子,只细细说了自己的计划。
“大王所忧之事,我亦然时刻挂心。今日请肖郡君进府,诚是因她家吕安抚护送过韩王进京,有些交情。我想,不妨以吕安抚的名义,宴请韩王……”
赵佐先是神情一冷,接着嘴角一扯,嘲讽一笑:“妇人坐井却好大言,古人诚不欺我。唐太宗故事岂是我能做得?你当爹爹是甘做太上皇的李渊不成?肖郡君为人阴蠢,日后少与她往来,没得丢了寡人的颜面!”
符观音还要再说,赵佐早就提步走了。
符观音看着赵佐的背影,脸上的畏缩的神情消退,转为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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