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张耆讲究穿戴,好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对你软言软语。陈氏便不好再发火,而且张耆只是个中间人,可恨的还是寇央!
她便消了气,看他一头脑的汗把头上的冠子都浸湿了,瞧着可怜的慌,便放他进来喝茶。
张耆热得厉害,一连喝了三碗水,才把烧心的热气逼了出去。坐在刘家的当门地,吹着过堂风。
“其实我是来找阿钧兄弟的。”
“你找阿钧做什么?”陈氏问,“阿钧在万岁山摆羊肉摊。”
张耆这倒不知道,他上次奉了韩王的旨意,给刘钧去了脸上的刺字,此番来是:“妈妈知晓我是殿下府上的指挥。先前高君宝便是我手下当旅帅的。”
“知道嘛。”陈氏道:“你可是管了好些兵的大官人,老婆子可不敢小瞧你年少。”
张耆嘿嘿一笑,尽显憨厚:“如今我们王府里,好些人如高君宝般去投了军。妈妈也知道北军重建,缺人得厉害,大王也得急官家之所急。所以,现在王府里的侍卫便缺了好些。不知阿钧兄弟……”
陈氏的心蹦蹦跳起来:“你是说……你是说,让我家阿钧……去王府当差?”
张耆有些惭愧道:“阿钧兄弟是有大才的,如何能只当个丘八,总得有个一官半职。可是又怕阿钧兄弟一来就为人所嫉,所以只能先委屈他做个侍卫。但是妈妈放心,我手下,必不会让阿钧兄弟吃亏。回头找两个功劳给阿钧表现表现,就给他升职!”
陈氏简直不敢相信:“我家阿钧也要做官人了!”
“阿钧他受过刑,也没关系吗?”陈氏还是觉得自己白日做梦。
“如何不行?”张耆道:“阿钧兄弟的罪籍已经被大王销了,他本就是莫须有的罪。”
陈氏突然大笑然后又一锤胸口,就要给张耆跪下。
张耆吓了一跳,赶紧扶她:“妈妈使不得啊!”
陈氏白了他一眼:“我不是拜你!我是要给韩王殿下磕头,他可真是活观音活菩萨,是我家的恩人呀。”说罢扯开张耆,冲韩王府的方向,咚咚磕了两下,才平复了心情。
张耆有些好笑,也有些动容,这陈氏平日混不吝,倒是挺知恩的。
“阿钧有了营生,妈妈和贞娘子就等着享福吧。”
陈氏抿嘴一笑,颇有些羞涩:“张小郎君,我家贞娘已经定亲了。此番阿钧也当了官人,以后和他姐夫一文一武,给韩王殿下保江山!”
张耆被她的话吓坏了:官家仍在,太子尚存,什么韩王的江山?!这陈氏还真是什么话都说!还
有刘贞定亲了?寇央动作还真快!
好事!好事!大好事!
他心里高兴,可面上又得顾着韩王那边,于是一副皮肉抽动地表情:“贞娘子定亲了?说的是哪一家?”
陈氏因为刘贞婚事定的好,也乐意宣扬:“说来也是缘分。我家贞娘从小定的童子亲,中间因为世道乱,差点就散了。可那小郎此次考上了科举,做了官,还执意要娶贞娘。你说这是不是天定的?我家贞娘注定要做官家娘子的!”
“是新科进士?”张耆搅着脑汁,挨排住想那些进士。
陈氏晓得进士比明经值钱,又在小辈面前要面子:“我那女婿可是有学问的很。朝廷里面怎地专门把江南出生的人往偏僻地方指派,哎……”
“江南出生的新科进士,最小的也有四十了吧?”张耆小声地问。
陈氏一僵:“瞎说什么呢。我女婿谢廷,可刚二十有五,大好的郎君!”
☆、妾室
刘钧有一下没一下地剁着臊子,东京人没些馄饨,吃的方便。加上房价奇贵,果然是袖手笼民。
不过搬家进城,总比呆在郊县的好。
刘钧垂头丧气地想,虽然住的挤了一点,但是出门买卖都很方便,自家本就是市井之家,根本不习惯乡土生活。而且,也不用跟卫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地听到娇娘的消息。也不知她过得如何?
吕家的那个戴幕篱的娘子都来买肉了。
刘贞问道:“还是买臊子么?其实你家附近就有肉摊,为何跑这么远来我家买呢?”
那娘子热的都快冒热气了,都没有拿下幕篱,她这几天也算是和刘家肉摊有些熟了:“我家娘娘指使我来,又如何能违命?做人妾室的,听着比女使强,其实很多时候还不如女使呢。”
“你是小……吕湛的妾?”刘贞有些讶异,但是还觉得情理之中。
那娘子点了头:“今日我家娘娘要臊子,不能见丁点骨头、也不要丁点肥的。”
刘钧本就对肖秀慧有意见,此刻听她这么折腾人,还来消遣他,气鼓鼓道:“臊子哪能不要肥的?全瘦肉,做馅的时候怎么上劲?包出来不好吃,岂不是还要赖肉买的不好?!”
那娘子双手互握,默不作声,显是很难过。
刘贞记得陈氏与吕湛老娘顾氏碰过面。此番几日折腾妾室来刘家肉铺,指不定就是也顺道消遣他们刘家,便按了按刘钧胳膊,叫他不要对这妾室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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