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比她大,他永远比她高,他永远比她聪明,他永远比她优秀……在她眼里,他永远是好的。
她以为会是永远,哪里知道所谓永远,有时候也不过是镜月水花。
多年以后她已经变的既不轻易承诺永远,也不再相信别人许诺的永远,甚至连“长久”都不再追求……但那时并不是的。她不仅相信永远,而且她相信的永远里,只有她和巩义方。
她对他的爱仿佛与生俱来,有时候连他都不能不觉得难以理解……
索锁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仅存的一点热气也都不见了。
“进去吧。”巩义方说。他终于把手机拿了下来。
索锁也垂下手。但她没有回去,而是站在那里,望着巩义方,一瞬不瞬的。
他们两人静静地对望着,只有呼出来的一团团微弱的白气是动的。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索锁有些疲累。她嗓音沙哑低沉。
“我控制不住。”巩义方说。
他看了索锁一会儿,背转身去。
“小锁,你本来是我的、应该是我的。”他艰难地说。承认这一点尤其艰难,这不像是亲口说出他自己的感情来。
索锁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
“我即便不能奢望你还会是我的,也还存着点儿念想。”巩义方说。
“你大概不知道,”索锁轻轻开口,“我从满十八岁开始,就盼着能成为你真正的新娘……你和我相识的纪念日是你的生日。你每一个生日对我来说都有双重的意义。你二十四岁生日时,恰好回国了。我预备给你一个惊喜。那些天没日没夜地念书,考完试马上万里迢迢飞回来……结果,等待我的是家破人亡、身陷囹圄。我至今深恨下雪天……因为那天,下了雪。”
巩义方仰了下脸。
他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立刻回身。直到这脚步声真切地来到他身边。
“我没想到,你这么傻。难道你还指望我会爱你吗?”索锁轻声问道。
“不。并没有。”巩义方说。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索锁也明白了。她眼睛再次水汽氤氲起来……她不说话了,就只望着巩义方。
巩义方突然间张开手臂,将索锁拥抱入怀。他没有给索锁任何反抗和逃脱的机会,拥抱越来越紧……但他没有其他的举动,仿佛是怕任何一点点偏差都会把索锁弄伤,以至于毁掉他长久以来的等待。
过了好久,他才将索锁放开。
他等着索锁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但是索锁并没有。
她眼神清亮地望着他,沉静又镇定。
正文 第十四章 冰上的月光 (七)
“不用爱我。”巩义方说着,抬手握住了索锁的肩膀。握的并不用力,索锁的肩膀却立刻产生了剧痛。巩义方望着她的眼睛,说:“让我知道你在就行。”
“至于在哪里,都无关紧要?”索锁问他。
巩义方沉默。
“别骗人了。”索锁拉下他的手来。她的肩膀真是疼。她知道这不是肩周炎,是旧伤。彭因坦的按摩和抚慰都不能彻底治愈她。她还是会随时随地疼痛起来……“我在彭因坦身边,在离你近在咫尺的地方,跟他恩恩爱爱,无关紧要?”
她最近挂起了微笑,盯着巩义方的眼睛。
“无关紧要,你何必几次三番要我离开他呢。我不会跟你一样自欺欺人。”索锁说着,把手插进了口袋里。夜越来越深,气温越来越低。“明天我会去你们的订婚仪式观礼。提前告诉你一下,省得你没有心理准备。还有,如果你不想让你母亲当众失态,最好也跟她打个招呼。我万一也控制不了自己,后到时候后果可难料。”
索锁在提到丁蔷的时候,语气虽然还算平稳,但眼神骤然间冷了几分。巩义方看到,点了点头。
“她这些天精神欠佳,未必会出席明天的仪式。不过我会转告她。也让人照顾好她。”他说。
索锁看了他,过一会儿才说:“我记得你以前就很听她的话。”
巩义方是个孝顺的儿子。她有时候都很难想象,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竟然会有年轻人简直是守着老式的规矩对父母尽孝道。巩义方不仅会,而且还做的很好。只是那么孝顺,也未必会有好结果……
也许是索锁深情中的复杂让巩义方难堪了,他并没有说话。
索锁说:“如果我是她,恐怕就不只是这些天精神欠佳,而是日夜寝食难安、天天精神欠佳,还要想尽办法剪草除根才对。”
巩义方说:“她并不会真的对你怎样。”
“是吗?那是因为我也并不会真的对你怎样吧。”索锁低声说。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安静的街道,已经好久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狗叫都没有一声,静的有些诡异了……她回头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巩义方点了点头,八脚就走。但巩义方握住了她的手臂。
“我不知道你说过的‘想要一切恢复原样’究竟只是想刺激我母亲,还是真的。我并不怕一切恢复原样。但要恢复原样,你就得回到我身边。”巩义方说。
“你竟然不怕你母亲担心的成为现实?”索锁问他。
“她担心的我也担心。只是比较起来,你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毕竟更让我觉得安心。”巩义方说。
索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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