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缘嘀咕道:“不想在你面前丢脸吗。”
钟宸认真道:“缘缘,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彼此最光鲜最不堪的日子都要一起过。什么生眼屎生溃疡、吐口痰擤鼻涕、打饱嗝放臭屁、闹便秘长脚气,都是生活常事,有什么好丢脸的?”
“我是女人啊,当然会羞窘。你见多了这些个,要是……”
钟宸皱了皱眉:“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颜缘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没表达清楚。我知道,咱们终将成为老夫老妻。但我不希望我包装靓丽的一面都展露在职场上,最不讲究的样子都展现给你啊。我是女孩子,女孩子呢,都希望在心爱的人面前一直漂亮雅致下去,不会老也不会变丑。”
钟宸摇摇头:“缘缘,不同的人对美的定义不一样。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什么时候最美好吗?”
颜缘眨了眨眼,摇头。他们还是第一次讨论这个问题。
“是我最脆弱的时候。”
颜缘的眼睛顿时变得大大的,亮亮的,她面上露出惊奇的神色,一瞬间又恍然大悟。
钟宸轻轻道:“无论生病或受伤,无论是受了挫折还是怒不可遏,你都在我身边。照顾我服侍我,承接我的坏脾气,抚慰我的坏心情。我知道,那时的我面目丑陋。我更知道,你只会心疼我,绝不会嫌弃我。这世上,除了我的母亲,再也不会有人象你一样待我了。”
颜缘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好?”
“有,我清楚。”钟宸抱住她,用下巴在她发间一下一下蹭着:“缘缘,我们是至亲夫妻。这一生如此漫长,难免遇到什么七灾八难大病伤痛的,或许还要端屎端尿擦身体,翻身吸痰包尿不湿。即使天长日久,种种不堪,我们始终会温柔相待,不会嫌弃对方,对不对?”
“当然了。”颜缘起坐在他怀中,认真看着他:“钟宸,你比我大10岁,我一直觉得,我们这个年龄差真是再好也没有了。病痛衰老,你会比我先经历。虽然那一天到来时我会心疼,但也会庆幸,庆幸是我而不是别人来照顾你,因为不会有人比我更用心。钟宸,我很高兴,等你垂垂老矣,我尚有余力照顾你。等我衰老至极时,你很可能已经先走一步,不用受这个罪了。我啊,才不舍得你辛苦。”
“怎么会辛苦?我甘之如饴。缘缘,哪怕昏迷偏瘫,或是成植物人,你都是我的宝。”钟宸摸摸她的脸:“希望那时你能够坦然一点,不要觉得自己是负担,更不要觉得窘迫难堪。”
哪有那样一天?呸呸呸!
颜缘嘟了嘟嘴,索性一下软倒在他怀里:“哎哟,人家现在就软瘫了!要穿衣服,要抱下楼,还要你一口一口喂汤喝……”
颜缘只不过“瘫软”一小会儿,就被某人上下其手,逼迫得狼狈而逃。
向小美却实打实地瘫了好几天。
颜缘婚礼后,她怏怏的没精神,母亲以为她见颜缘结婚了,有些大姑娘恨嫁的意思,便催问她交男朋友的事儿。向小美听得心烦,索性收拾了几件衣衫躲去凤凰山。
父亲见到她大喜,花椒油厂的设备运过来了要调试,他和敏章忙得不可开交,女儿学食品工业的,正好参谋参谋。
向小美就这么爬上翻下忙碌了两天。
这天上午,大功告成,向小美拍拍手,从流水线往下一跳,半天没起来。向站长以为她崴了脚,赶紧伸手去扶,不料女儿抬起头,泪眼汪汪:“爸爸,我肚子痛!”
向站长顿时慌了,立刻去拉她。
“痛痛痛!”向小美刚要站起又蹲下了。
王敏章当即拍板:“我去开车,快送医院!”
车开来了,向小美死活不挪窝,弯腰抱腹,只一个劲儿喊痛,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滴。
眼看向来不把小病小伤放眼里的女儿竟然一步也不能挪动,向站长关心则乱,手足无措看向王敏章。
敏章倒沉得住气:“向站长,顾不得心软了。我哥出过事我知道,怕就怕内出血之类,分秒必争啊。”
他弯腰抱起向小美就往车里塞,浑然不顾她的嚎叫。
汽车风驰电掣开向江城中心医院。
王敏章一路不是狂踩油门,就是紧急避让,向小美被颠得更痛了,她抱着肚子龟缩在座位上,嘴上骂不出一句话,心里将王敏章杀剐了几百遍。
可到了医院,看到白大褂,一切恐惧都远去无踪。向小美知道,无论什么病,她大概率是得救了。
她高兴得太早了点。
医生询问完情况,得知有坠胀感觉,皱了皱眉:“先做检查,看是不是宫外孕。”
本就疼得五官变形的向小美刹那间五官变形到极点。
“不可能!”王敏章和向站长同时出声。
“她还没有男朋友,怎么可能怀孕?”两人又同时大叫。
医生面无表情:“年轻患者可能向家长隐瞒情况,我们见多了。宫外孕可能致命,我们必须先排除。”
向小美无力反驳,就这么被推走了。
疼了足足三个小时,各种检查做了个遍,排除了结石、阑尾炎、胰腺炎等等,最终结果让大家闻所未闻----黄体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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