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问道:“贾家可来你家酒坊买过酒?”
伙计一拍脑袋道:“贾家在东市开的迎客楼,前些日子才从这里买了一批酒。”
王掌柜赌誓道:“我以我这颗脑袋做担保,我家卖出去的酒水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伙计也说:“县里好多酒楼饭馆的,都从我家拿酒,从未有人找上门来的。”
阮思想了想,问道:“铺子里可清点过了?我看少说有两三百坛酒,不知损失如何。”
说到这里,王掌柜面如死灰,嚎啕道:“全砸了个稀巴烂。”
“派人报官没有?”
王掌柜摇头道:“二少奶奶,这贾大善人早就骑在县太爷脖子上拉屎屙尿了。”
伙计提心吊胆地续道:“要是报了官,搞不好被随便扣个罪名打板子,打的还是我们的屁股。”
阮思无奈,出门抬头看了一圈,见周围店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常。
眼见天色已晚,阮思说:“你先将要紧的钱银账簿转走,我打发几个晏家的人过来帮你收拾。”
店里到处都洒了酒,要是不心走水,整条街的铺面都要遭殃。
王掌柜追上她,哭诉道:“二少奶娘也见了我家惨状,这个月的租金怕是交不上来了。”
“我自会去跟老夫人说,待这边收拾完毕,改日你再来晏家一趟。”
阮思离开时,王掌柜仍在抱头痛哭。
她心里想着铺子的事,第二日陪晏瀛洲赴宴前,仍然心不在焉的。
银瓶儿为她梳了个飞天髻,点缀了些许翠玉,笑道:“姐觉得如何?”
金铃儿在旁边收拾首饰,嘀咕道:“太素了些,那么多漂亮首饰,可惜姐都不喜欢戴。”
阮思回过神来,望着铜镜,“金铃儿,取那支金步摇来。”
金铃儿一喜,忙取来步摇为她簪上。
赤金凤嘴衔着拇指大的粉珠,下面的流苏缀着血滴似的珊瑚珠子,明晃晃的雍容非常。
银瓶儿讶异道:“姐如今转了性,竟喜欢奢侈物什了?”
“倒也不是。”阮思笑道,“但我要见的人,多半是只敬衣衫不敬人的。”
晚上,烛光一照,荀夫人果然被那支金步摇晃花了眼。
她对阮思也客套了不少,一口一个好妹妹,一扫刚进门时的轻慢态度。
荀县令叹道:“晏啊,我这县官哪儿拧得过现管?你莫要怨我,休沐几日,好生陪陪你新婚夫人。”
“就是,”荀夫人笑道,“我听说你连洞房都没进就去缉贼了,当真是委屈了我这妹妹。”
说着,荀夫人执起阮思的手,就着烛光仔细打量她。
“啧,晏好福气,整个清河县都找不出第二个姑娘,能有你媳妇一半貌美的。”
荀县令举杯道:“来来来,咱们喝一杯先。”
随侍一旁的丫鬟上前斟酒,但捧起壶往下一倒,壶嘴半天才滴下几滴酒来。
“混账,我早就说了今晚要请客吃饭,你们也不知道买酒来添上。”
那丫鬟吓得赶紧跪下,解释道:“老爷,今日王记酒坊关门,婢子们出去没买到酒。”
荀夫人劝道:“好了,你和下人置气做什么?晏他们又不是外人。”
荀县令这才笑道:“幸好晏知道我的为人,换了旁人还不得戳脊梁骨说我气。”
桌上多是素菜,只有一锅炖鸡。荀县令疼惜老婆,一来就将鸡腿扯给夫人。
荀夫人亦贤惠体贴,早已将另一只鸡腿挟到丈夫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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