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典连忙起身,道:“谢陛下。”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今日就到此为止,退朝吧。”
文玘说完率先起身离去,群臣们一时反应不过来,等文玘都快走出大殿了,才齐声高呼:“恭送陛下——”
陈典跨过大殿门槛是脚都是软的,差点就被绊倒,这一身的冷汗都将里衣浸s-hi了,一出大殿,冬风迎面扑来,顿时冷飕飕的,连心都凉了大半。
“陈相,您还好吗?”旁边有亲近的官员上前扶住他。陈典摆摆手,强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人老了,站久了有些累了。”
“陈相辛苦了。”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旁边走来另一个官员,同样身手扶住陈典,问的却是:“陈相,您看今天陛下他……”
陈典摇摇头,叹道:“陛下心意已决,只怕难以劝阻。”
大殿之上敢站出来让皇帝抄检家财的多半是真的两袖清风的清官,大雍的俸禄不低,供官员日常用度足以,故而并非每个人都喜欢收受贿赂。贺胜也是迷了心,居然厚着脸皮就站出去了。皇帝毫不犹豫地把他从一众人里挑出来,虽然让陈典心里沉了一沉,但也不觉得稀奇——这点眼色都没有怎么可能坐得稳江山?
后来皇帝训斥贺胜,他也没放在心上,但万万没想到皇帝话锋一转突然落到了他头上。
贺胜中举乃是老皇帝年间的事情的,那年科举陈典奉命担任主考官,卷子批出来之后他和几个大臣分别向老皇帝推举了几个人,其中就有贺胜,后来贺胜被点为探花,因此陈典也就算是他的半个老师。贺胜在朝中虽然的确是陈典这一派系的,但除了当事人,很少会有人记得当年那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师生关系。更何况科举那年文玘不过五六岁,陈典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记得这样j-i毛蒜皮的事情。
早就听闻年轻的皇帝天资聪颖,记忆力极强,却没想到居然连这样微小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不免令他悚然一惊。再一想,皇帝的话锋从贺胜硬是拐到他头上,陈典哪里不知道皇帝是故意的,特别是最后那句“稳当点”,看似简单,却让陈典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在敲打他啊!
陈典委婉地摆脱了同僚的搀扶,快速地上了轿子,让轿夫速速离去。今天不是他当值,他这把老骨头可要回去好好休息,刚才,他可是真怕了!
“哥,这件事你似乎做得有些急了。”
御花园里,晋王跟在文玘身后如此说。
“可能吧。”文玘淡淡道,“懒得和他们废话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最近穷,送上门的肥羊哪有不要的道理。”
刚才那贺胜让文玘给摘了官帽,看他为官几十年给他留了点俸禄,其他家产都充公用于建设新水师了——这玩意儿太吃钱,连文玘都有些后悔了。
晋王听了不由得发笑,“说的也是。哥,要休息一会儿吗?”
“嗯。”
晋王扶着文玘在树下的躺椅上坐下,又从内侍手中接过毯子为他仔细盖好,将每一处缝隙都掖得严实,又将衣襟、衣袖上的皱褶抚平,目不转睛的,极为认真。
文玘笑道:“十三也长大了,会照顾人了嘛。准备成家了没有?几个兄弟可都成家了,就差你了。来,坐下。”
晋王依言坐下,笑道:“哥不是也还没有皇后吗。”
“话不能这么说,我没有皇后,可是我有男宠嘛。”文玘倒是毫不避讳,“你呢,好像也没看你对男人有兴趣。那可不行,男的,女的,总该要一种才对。去找个喜欢的人吧,不论什么人,哥给你指婚。”
晋王苦笑:“那哥也赶快找个皇后吧。”
“我对女人没感觉,要是立个男皇后,那班老家伙肯定会扑上来吃了我!”文玘半是玩笑地说。
晋王无奈地摇摇头,顿了顿,说:“哥,似乎大家对薛将军多次在宫中留宿之事也有微词。”
“是吗?反正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说。”
“但……若是在薛老将军面前说呢?”
文玘没作声,他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眉宇间并未显露出忧愁,反而透出一股安宁,令人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良久,文玘换了个姿势,一手顶着下巴,眼帘半垂,一手摆弄着晋王的衣袖,轻声道:“十三,等你也成家了,这皇宫里就没人能陪我了……”
有时候文玘会想,以前宫里也是很热闹的,太后、父皇、母后、母妃,大哥、二哥、三姐,然后就是自己,再往下,还有平阳、晋安、小十三,薛璁这样跟在大哥身边的人,跟几个皇子公主也是玩的很好的。那时候大家都很开心,闹在一起,小孩子嘛,其实没什么尊卑的。
不过慢慢的,宫里的人就少了,到现在,真正亲的就只剩下一个小十三。
“十三,成家吧,生个孩子,我立他做太子。”
文玘这样说。
晋王并未显露出高兴,只是淡淡道:“如果哥哥已经打定主意了,十三就去找一个。”
文玘弯起嘴角:“记得找一个聪明漂亮的,孩子要虎头虎脑的,够机灵,我才喜欢。”
晋王笑了笑,道:“那哥哥给我挑一个吧。”
“也行。改天我给你找两个让你挑。”文玘看看弟弟,突然伸手拍拍对方的脑袋,似是感叹地说:“小十三也要嫁人了啊!”
扑哧。
先笑开的却是文玘自己。
文玘说上了瘾:“小十三,哥给你置办一套丰厚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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