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修建的格局远不如时下的那些大楼盘,显得狭小局促,卫生间和洗水槽都是共用的,只有厨房间在自己屋子里。
而玉姨家分得的房子在顶层五楼,共三户,一户最大的二室二厅她家自己住,另两户则做为出租房。
甜蜜上楼后,就看到玉姨正站在大开的厨房窗子后,甩胳膊铲子哗哗地响,花生米发出的清脆的爆响声时,浓浓的香味儿飘出,顿时就让晚餐上吃了一肚子憋气不快的甜蜜又生出了些食欲来。然而,她推着行李箱,目光却一直粘在走廊尽头的那扇大红门上。
因为,这门上帖着一个漂亮的金边门牌号,古老烫金边都有些驳落了,上面写着:八号!两个大字,也是老毛笔字。
这一刻,小楼的灯光一下变得晕黄而温暖,灯光里,门口站着一个笑呵呵的中年男人,男人的面容非常平凡,可是笑起来却是那么温暖和煦,让甜蜜打从心底里觉得安心,眼睛隐隐地发酸。
“小蜜儿,回来啦!快看爸爸刚写的咱家新门牌儿,八八八,以后咱家一定过得红红火火,发大财,给咱小蜜儿买好吃的,穿漂亮花衣裳!”
那时,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红花生米的妇人,会抽出一个小板凳,招呼她,“甜甜,来,坐这儿慢慢吃。妈妈加了你最喜欢的孜然,可香了!”
“小蜜儿,小蜜儿,又在发呆啦?!”
玉姨的声音一响起,所有的幻影都消失,一切只能回到现实中的无奈。
那间套一间,正是甜蜜八岁时,和父母一起搬到这富丽社区租住的房子。她只在这里住了四年,却远比八岁前的厂区宿舍更令她印象深刻,此生难忘。
“今晚就住玉姨这儿吧!正好,那屋子现在还没租出去,床铺什么的姨都帮你收得好好的,还是你妈那床真丝大牡丹被。呵呵!”
玉姨的儿女读大学生都在外地安家立命,近几年都是她一人住了,对甜蜜的招待也热情了很多。而且,现在甜蜜给玉姨塞钱,她都不要,否则就翻脸。现在谁见了肯定也想不到,当年甜蜜为了保住那间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小套房,还向玉姨下过跪,也没能阻止玉姨将房子租给外人。
“小蜜儿,听说你也在芙蓉城找了个大集团工作呀?还是那个什么欧什么蕾蕾的职务?”
“呃,不是的,玉姨,那都是他们瞎传啦!”肯定是小婶在菜场碰到玉姨,胡乱显摆了。
玉姨和小婶也是一个年代的妇女,虽然互看不对眼儿,但也有很多共同话题。从工作,扯到月收入,再到房子汽车,最后转到真正的妇女主题。
“蜜儿啊,你也不小了,该找男朋友了吧?要是你爸妈啊,现在肯定也着急。回头玉姨给你介绍好的,你现在也是大集团的员工了,多的是好男孩可等着你挑。对了,咱们对楼那个管家,你还记得吧?那小子前不久可开着大汽车回来看他爷爷奶奶,说是当了个小老板,女朋友都谈到要结婚了!”
立行哥哥?!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楼下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不少人都从围栏上探头朝下望,一望就望到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关门下车,手里还提着大小礼盒,正是甜蜜半月前遇到过的管立行。
……
玉姨还撺掇甜蜜,叫她跟管立行套套老交情,“我记得你小时候,小管还帮你补习过功课,你们家出事后,他专门跑来跟我打听过你的情况呢!瞧模样,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热心肠。现在你们又在一个城市讨生活,熟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又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多来往来往,说不定到时候让你管哥哥给你介绍个好对象,也是个开大汽车的高级白领,小老板什么的,一准儿有戏。我们甜蜜啊,模样长得小,打扮收拾一下还是挺漂亮的嘛!”
对此,甜蜜真是敬谢不敏,隔天一早趁着玉姨还没起,又悄悄拖着自己的家当先溜了。
并且还和往常一样,在玉姨的门口留下其最喜欢吃的豆浆和油条。
离开富丽小区,甜蜜上了公交,转了两次车,费了一个多钟头时间,总算到了一片远离城嚣的小山林。一座高高的大铁门屹立在前,上方悬着几个锈迹斑斑的大字牌,写着:青山乡绿水园公墓。
没错,这里正是甜蜜的父母埋放骨灰、供奉灵位的地方。
往年每到四月的第一个周末,她都会带着香蜡纸铁钱和父母生前爱吃的东西,前来祭拜,和父母说说话儿。今年她去了芙蓉城没能按时前来,其实心里早掂记了数回都被压下,好不容易帮黄叔小力凑足了手术费,她终于可以放心地来找父母说说话儿了。
只是甜蜜没想到,她才进大铁门走上第一个石台时,就看到了蹲在路边的小叔曾宏亮。
曾宏亮站起身时,辗掉了手上的烟头子,看他脚下已经落了好几个,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些时候了。
甜蜜心头涩涩,仍是乖巧地上前问好。曾宏亮本来有些黯然的神色在触到侄女歉意的目光时,重又笑了笑,拉过了甜蜜手上的行李箱,将自己准备的香钱塞给甜蜜。
两人一起拾阶而上,边走边聊了些寻常话题,没有再触及彼此敏感,便来到了一座墓碑前。
这座墓比前后左右的墓都要干净许多,一看就知道早被人打扫过了。
甜蜜转头看着小叔,道了声,“谢谢你,小叔。”
曾宏亮却斥了一声,“这有什么好道谢的,躺在这里的也是我血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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