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的悠闲岁月;藏在房间内的那抹□□;万里平原官道策马纵横;八百里洞庭湖一战;黄河滔天大水瞬间冻结;凌县、巨鹿生死相随……
记忆永不褪色,一幕幕甚至比起原本视觉中存在的更加清晰。
鬼面生,或者说,这时候应该叫做虞楚昭,猛的呛了出一口水,赫然睁眼。
“项羽!”虞楚昭大叫一声,声响在暗林间荡出去,顿时惊起林中宿鸟。
“项羽……”虞楚昭仰望着缓缓再视线中滑过的枝丫,艰难的开启嘴唇。
相较于之前那声呼唤不自觉的激烈和坚定,这回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浓重的哀婉气息。
“小爷想你!”虞楚昭的声音中带着点哭腔,又有点疯狂和竭嘶底里。
静谧的森林喊出的话激起悠悠的回声,一遍一遍重复着无法当面说出的思念。
“那位可是失败的很,就连那样都不能叫小爷忘了你这厮。”虞楚昭对着幽寂的森林诉说了一会自己想对项羽说、却没法说的话,就像是自己正在和项羽对话,只不过另一个人永远不会知道而已。
“别怪小爷一声招呼都没打,自己把自己挖出来就走了……”虞楚昭嘴角勾起的笑容温暖而又忧伤。
恢复记忆之后的第一次相聚居然就只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虞楚昭叹息一声,四肢麻木,觉得继续在冰水里头泡着估计就也再爬不出来了,于是果断收拾了情绪,手掌撑在水底光滑的鹅软石上用力,总算在水中站起来。
“落水狗似得……”虞楚昭自嘲的甩甩头。
虞楚昭边剧烈的咳嗽边蹚着及膝深的水流往岸边艰难的走,水草淤泥缠着双腿,让他绵软的脚步一再受阻,每一步都在挣扎、都在犹豫,但他还是踏上了溪流的北侧。
“还是得回汉军中去……”虞楚昭无奈的想,心头那叫一个后悔。
“做什么要给刘季出那么个引火烧山的计谋,否则汉军肯定占不了成敖!”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木已成舟。
在浅滩上停下脚步,虞楚昭指尖颤抖了一下,最后拨开挡住眉眼、黏在脸上的碎发,颤颤巍巍的低头望向水面——水中映出一张坑洼不平,满是增生伤疤的脸。
“呵……这么一张脸……”虞楚昭只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就瞬间别开脸:“估计也只有眼神还有几分相似了……”但是就连这一点,虞楚昭也难确认。
“项羽要是看见了……”虞楚昭不敢想象下去,觉得结果肯定不是自己愿意看见的。
三界不灭的烈火烧灼的剧痛再次袭上来,接着又是被浸入冰水之中的刺痛感,不给他哪怕稍微喘息一小会的时间,又是错骨分筋一般的疼痛。
记忆回笼。
虞楚昭灵魂出窍一般浮在万古不变的混沌洪荒之中,看着顶天立地的巨人用粗糙的手掌捧起一培土,动作不深灵活的随意捏塑几下,鲜血渗出指尖,虞楚昭的魂魄瞬间从高空坠下,和泥塑混为一体。
“就不能给小爷捏个好看的模样……”虞楚昭嘲讽的勾勾嘴角。
原本不知道尚且无所谓,现在知道了真相,又回忆起自己深爱的人,难免还是嫌弃自己的容貌,对那位的怨念又深了一层。
“但是还是要帮刘季……”虞楚昭一路艰难跋涉翻出苍茫秦岭,终于透过茂盛的树木看见汉军的营地。
子夜已过,火光照亮汉军连营,守备森严,人影寥寥,隐隐绰绰间,已能分辨出战过一时的迹象。
虞楚昭眯起眼睛,脚步未动,不得不先将儿女私情放在一旁,专心思考那位的意思。
良久,虞楚昭双眉紧蹙的揉眉心:“汉必须得立,否则小爷就得被那位拴着一辈子也不能喝项羽相聚……”
此时此刻,虞楚昭心中终于冒出了那句著名的诗句——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什么人!?”汉军军营内一人正来回巡夜,突然就顿住脚步,隔着百十来丈的距离一声暴喝,利刃一般的视线竟是直直朝虞楚昭的藏身处飞射过来。
“是我!”虞楚昭朗声,旋即缓步踱出藏身树丛。
巡夜的武将乃是一虬髯大汉,目光暴涨,不待虞楚昭近前,便是扬鞭催马飞驰而来:“给我拿下!”
虞楚昭不及反应,一息间便被四围冲上来的兵卒将士团团围住!
“做什么!”虞楚昭大怒,一声喝退欲近身捆绑他的小兵,视线直射在那粗壮的马上武将身上。
“樊哙,你要做何!?”
樊哙嘴角冷笑犹在,一脸横肉颇为狰狞:“卖国通敌,主公要容后再审已经是给足了你鬼面生的面子!”
虞楚昭脑袋顿时一蒙:“何人敢给爷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樊哙只答:“劝你一句,莫要挣扎,明日主公自有分辨!”
虞楚昭视线在四周人被火光照亮的脸上一一划过,一张张脸上均是愤怒和不解。
“不对,人数不对……”虞楚昭心思电转:“韩信未在此,张良呢?”
“拿下!”樊哙一声令下。
虞楚昭不再挣扎,军帐一角的阴影处,他看见一抹一闪而逝的袍脚,灰白颜色,并不具有标示性……
“这次阻截项王一战,损兵折将临阵脱逃,光是这两项,就足够要了你的脑袋!”樊哙亲手将他推入囚车之内,离开前给虞楚昭丢下这么一句话。
秦岭南,楚军军营。
中帐之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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