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木栏上放满了书本,马车上支起一个小桌,桌边蒲团上坐着一个老妇人,看上去五六十岁,穿着蓝色布衣,打扮朴素却得体,很有精神,一举一动都优雅高贵,涵养十足。
她便是临安,看来身体很好。
临安见到沐慈,笑容满面,皱纹并不多,目光温和,像慈祥的邻家老奶奶,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沐慈却不会被外表影响,他面无表情行礼,嗓音清润微凉,带着敬意:“问姑奶奶安。”
“小家伙长得可真俊,小脸儿怎么这么苍白?听说你身体不好,又受伤了……可好些了?”
“性命无碍。”
“那还好,走近些,让姑奶奶好好看看……”临安召唤。
沐慈没有抗拒,走上前去,被临安拉坐在身边……没有似摸狗似的摸头,而是……被捏了脸。
临安捏着沐慈的小脸,啧啧赞美:“怎么长得啊,天地灵气都集中在你身上似的,嫩得能掐出水来。”那表情语气,若是年轻个五十……不,年轻个二十岁,沐慈都可以告她非礼。
沐慈神容平静,不喜不怒,不挣扎,不说话。
临安捏得不痛,她不会做用暗劲捏痛人的事,且真有点舍不得捏痛了这乖乖不吭声的小家伙,长得太招人心疼了。
就是看着冷淡了些。
她放手,轻轻给沐慈揉了一揉嫩脸,又去抓沐慈手腕:“真瘦,你没好好吃饭吗?”拿了桌上一块点心,直接塞沐慈嘴里,“五豆饼,香软易克化,吃两块。”
豆饼的确香软,还是芝麻味的,沐慈把舌头一卷,嚼着吃了。
临安看这少年长相漂亮,两边脸颊一鼓一鼓嚼东西的样子,更是可爱到爆,又笑眯眯喂了他好几块。
沐慈肠胃弱,早餐只喝了点汤粥,刚好饿了,就慢慢嚼着,把临安喂的都吃了。
外头的牟渔和朝阳能通过大开的车窗看到里面情形,这也是临安的风格——事无不可对人言,做什么都光明正大地。
所以两人看到车中,似普通祖孙两,一个投喂,一个吃东西的温馨场景,都有些惊疑不定。
……
临安一边喂,目中的爱怜越来越多。若说她之前还有些疑虑,怕这少年因身世坎坷,备受屈辱折磨,于是能忍人所不能忍,凡事把表面做得漂亮,心中其实所图甚大。
——这不,把皇帝都哄住了。
可如今她看这少年太过可爱,哪怕她见惯世情,也感觉不到这少年有什么不妥当的,反而忍不住亲近他,喜欢他,打心里想往死里疼他。
再怎么说,这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不过,普通少年见了她,可没一个有他这么淡定的。
特别是那双纯黑的眼睛……
并不是个普通少年能拥有的。
那双眼极漂亮,黑白分明,澄澈干净。
眼角微挑,本是含情的桃花眼,却过于清冷,不带丝毫人间的情绪,如同深不可探的海渊,寂静,幽暗,冰冷,一无所有。
却又似容纳天地万物,宇宙辰星,宁静、深邃、睿智而博大……
必要时,亦会汹涌,毁天灭地。
真是个充满灵性之美,又叫人无端生出畏惧的孩子。
临安心底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可惜啊……
她心中爱怜,用平生最温和的语气,慈祥地,诱哄小儿般道:“你是个好孩子,姑奶奶真的很喜欢你。”
“谢谢!”沐慈语气淡淡,目光依然平静。
“能不能陪在姑奶奶身边几天,我们做朋友好不好?”临安说出她的目的。
牟渔听力敏锐,双瞳收缩了一下——果然来意不善!不过能让这位与一个孙辈说出“做朋友”之语,可见是看中沐慈,甚至说是抬举。
且她丝毫没有高高在上,语气中带着尊重,竟然像要与沐慈平辈论交。
的确,若是旁人被临安看中,还说要“做朋友”,只怕旁人高兴到发疯。可沐慈是谁,他没什么感觉,别说表情,呼吸和心率都没丝毫变化。
沐慈前世活到七十多,一生传奇,见惯风浪,不论阅历还是心境,都足以与临安平辈论交。若以成就、名望、财富等外物衡量,沐慈甚至超过临安。
只是到了他和临安这个境界,是不会用身外之物衡量高低的。
一切回归本质,与人交往,唯问心而已。
“有没有清水?口渴。”沐慈问得从容,面无表情。
临安知这少年是听懂了自己意思的,却不回应……难道他真想继位?
临安活了一把年纪,别的没有,耐心却是十足,并不着急,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是清茶,可见把沐慈的习惯调查得透彻。
沐慈知道自己偶尔露出的一些喜好,不可能成为秘密,并不吃惊,很平静喝水。
临安又哄道:“皇宫也没什么好的,天天关在里面多没意思?不如我们两个一块儿出去游玩一趟,看看大幸的秀丽河山,无限风光,煮酒烹茶,岂不快哉?”
沐慈慢条斯理喝完茶水,拍一拍身上点心屑,很是淡定:“茶炒制得还欠火候,您可以随时派人找我,必知无不言。点心很好吃,十三天后我送个厨子去您府上学两手,还望不吝。”
临安:“……”
却不能小家子气:“哎,行!”心里却琢磨,为什么她可以随时派人去找,而他送厨子,要把时间精确到十三天后?
有什么讲究?
沐慈没有解释,只道:“我还有事,不能久留,您请便。”就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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