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说明白,黎岸远担心自己永远说不清楚,而且,他觉得自己可没有那个扯谎骗过耿月明的能力。
于是,母子俩都住进了医院,耿月明这次可以算是勃然大怒,吩咐所有人都看好他,不准他出去。黎岸远没有办法,耿月明像是再也不想看见他一样,转头就走。
黎岸远心里又急又气,可是耿月明却吩咐不准拿其他的事情来打扰他,他基本上是与外界隔绝,谈听不到丝毫消息。这样的话,他就只能积极接受治疗,希望自己的身体早点恢复。
他不后悔,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自己早就弯了,折在林锐泽的手里,还瞒着是对自己对别人都不负责。只是,需要耿月明来买单这件事,他知道,他对不起自己的母亲。或许哪天耿月明能够接受他的性向,可是伤害已经造成。
身上的伤逐渐好了,心里的伤害却开始初具峥嵘。
黎岸远的心情越来越烦躁,经常性地害怕全身发抖,一旦有个人碰到他他就会躲开,然后晕眩。彻夜无眠,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去,医生给他定的食谱全是流食。而他现在闻到粥跟汤之类的直接就吐了出来,不要说去尝尝了。
护工没有办法,打电话给耿月明,依照她的指示给他请来了心理医生。然后,医生告诉他们,黎岸远在那场绑架里已经造成了应急性心理障碍,有点类似接触障碍症,现在只能规避,无法治疗,也就是说,黎岸远很有可能不能在跟别人碰触了。
这下子,耿月明也无计可施了。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当然,黎江波那个智商无下限,被一个女人给冲昏了头脑的傻瓜,他还能算是个人吗?
等到黎岸远身体逐渐恢复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夏天,阳光温温洋洋,惬意而舒暖。头发还是没有长出来,不过现在有了一些细密的毛茬子。现在基本上是没人敢接近他,因为一旦靠近,黎岸远就会像是疯了一样大吵大闹。耿月明对于那个小三谢芳这下子是恨得牙痒痒了,可是,谢芳就像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一样。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了。
等到黎岸远终于慢慢开始恢复,可是心理上造成的创伤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治愈了,现在这个病症体现在极度的针对人的心理洁癖上。凡是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不会去碰,一旦病房里有人进入,他就会浑身不自在,并且在他们离开之后迅速去洗澡。
耿月明也没有办法了。等到她后来总算解除了针对他的禁令的时候,已经是盛夏了。
出院那天,所有人都离他远远地,就是担心他的心理洁癖,包括耿月明。结果出了医院大楼,车子刚刚停下,一直看着很温顺的黎岸远就拔足狂奔了出去。来接黎岸远出院的耿父耿母莫名其妙,面面相觑,耿月明一脸复杂,长叹一声,“我知道他这是要去找谁,随他去吧。”
儿子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
黎岸远在小巷里急速狂奔,心越来越慌,跳得越来越厉害。穿过无数胡同巷道,终于在深处看到了那座人去楼空的小院。
破破烂烂的院门上了锁,可以从那歪扭的木门中看见里头,久无人烟的样子,就连林奶奶也搬走了。
天大地大,上哪去找他?
黎岸远手里不知疲倦地扣着门,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静默地等着里头的人来开。这座小院破旧而廉价,却比家里那栋别墅给了他更多的温暖。
夏天晚上,在院子里的枣树下乘凉,林奶奶一直在絮絮叨叨,林锐泽会揪着眉头记着账。冬天的时候,就会转移到厨房,挤在灶台下,不干净空气混浊。可是呵气成冰的日子里,他跟林锐泽又会去争抢那个最好的位置。
人生有失必有得,他无比感谢上苍,带走了他的母亲他的家,却给他送来了一个林锐泽一个林奶奶。
哀苦不幸,颠沛流离。
人生来就有七大苦,可是,因为某些人,苦楚便不再是苦楚了。可是那个人却走了,转学了,搬家了,无处可寻,无计可找。
手上拍得全是灰,他却丝毫都不在意,最后恨恨地一脚踹在门上,年久失修的木门经受不住这力度,啪嗒重重一声倒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的灰尘。
倾颓的栅栏,寥落的枣树,因为失水已经开始干瘪的嫩葱,门上被落了一重厚厚的锁,这扇门可不是院子门,黎岸远也没有傻到那个份上跑去踹,他只是沉默地蹲下来,摘了一根葱,愣愣地放到嘴巴里。刺鼻的气味刺激着泪腺跟味蕾,真的是难受极了。
黎岸远恨恨地想,自己跟香葱果然是敌人,一点味道都闻不了,可偏偏林锐泽总喜欢在菜里放这些东西来恶心他。
这里曾经是他的乐园,原来,没有了那个人,这里依旧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窝。
门外却有声音传来,黎岸远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做贼一样躲在这里,立马窜到枣树后面去。
声音却是往这里来的,黎岸远心里诧异,却也没想太多,反而有些激动,也许他们搬家东西还没有搬完?林锐泽带人回来搬东西了?
结果,那群人吵吵嚷嚷进来了,黎岸远悄悄往树后面又挪动了一下身子,听声音好像有些熟悉。黎岸远不知来人是谁,却按捺住自己不敢动作。
那群人嘻嘻笑着,“锐哥怎么还住在这啊?听说他奶奶还会去卖豆腐,这有了钱不应该住大房子,吃山珍海味?我真是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锐哥跟别人肯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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