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性为轻松文,後面也会多一些小欢乐,让大家看起来可以嘴角轻扬 (*^__^*)
☆、第十四篇
他一掀开身上厚实的被子,寒风立马灌了进来,激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他侧过眼,见边上放著一叠袄子,颜色式样,皆是陈款,视之颇为眼熟。他很快忆起,这是允梓墨穿了好几年的旧衣裳。
方诸忍著胳膊上的冻伤,随手拿了一件裹上身穿好,方捱到窗户旁边将窗叶子推开,霎时,一片凋败之色扑棱棱撞进眼来。薄雪之下,但见石桌冰冻,花木枯萎,一院窗棂凋敝,彩色剥蚀,放眼望去一派凄凉。
没错,此间便是允府无疑了,方诸叹了口气。
他拉著窗扉刚要阖上,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喊,似是从书房的方向传来的,心下不由一动,关好窗户便出了房门。
允府人丁单薄,自打允梓墨的挂名老爹归西起,家里除了他这个突然披麻戴孝从天而降的失忆少爷,便只庄叔一个管家,并三两个小厮厨娘,稀稀拉拉几个人凑活著过日子,而就在他与秦飞卿月白楼一会之前不久,家里最後一个年青仆人还请了辞,留下允梓墨与庄叔两个伶仃相依。所以,倘使允府此时还能有人,那便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来了贼。不过,允家连续三代都是两袖清风的小吏,一无丰厚的俸禄,二无馋人的油水,渐渐家道消乏,到了允梓墨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了金银不名锦绣不饰的一穷二白,连自家少爷都穿了好几年旧衣赏了,宅子里又哪来值钱东西能让小偷惦记?
既非胆肥眼钝的贼,那就只剩下一种情况了。
方诸微凝眉,猫著手脚往书房去。
不知何故,满院花灯悬檐,红绸绕梁,门上窗上廊柱上,到处贴满了大红双喜字。在雪光照映下,那大红色愈发显得夺目,照的方诸连脑子都晕了起来。
离得越近,那喊声就越清晰,到了书房门外,方诸才听出来,那声音不是一般的喊叫,而是小童的朗朗读书声。他犹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锦罗纱帐之中,一个白衣少年侧身卧于榻上,他一手懒懒撑著脑袋,另一手高高举著一册诗经,正拉长了调子一句句诵读。
“……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字正腔圆,有模有样。
讶异之余,方诸暗暗赞叹一声,又掩嘴咳了咳。
少年眼光一挑,落到了方诸脸上,见他微微张口,吐出了两个字:“空雨。”眼光打个旋,又敛了回去。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蘀。一之日於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
一头狐狸念这麽一句……方诸眼角抽了抽,轻叹一声,举步向那小狐狸走去。小狐狸似是压根没看到有人来,翻个身仰面躺著,依旧旁若无人地大声念他的诗,一条二郎腿翘得高高的,应著自个诵声摇来晃去。
方诸望著他,心情有些复杂:“救我回来的,可是你,空雨?”
小狐狸顿了顿,眼角重重瞥他一眼,声音扬得更高了。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
方诸再叹一声,心忖这位小爷脾气格外出众,还是改天问问他大哥罢,便转过身子。岂料这一转身,正好牵动了腰上的冻疮,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诶,”小狐狸突然道,“你干嘛老叹气?”
方诸登时顿足,艰难地转过身。
小狐狸将书册抛到案上,腾地跳了起来,几步跨到方诸面前,鼓腮瞪著他:“若论运气,你可真是天上地下一朵奇葩!你要是还顾影自怜,天底下的人还要不要活了?”
方诸微微睁大了眼,眼里波光涌了涌,又徐徐沉静下来。
是啊,想那人间芸芸众生,穷者想富,富则求贵,孑然时盼佳偶,病疾时期康健,一不留神就变得欲壑难填。他方诸天生仙胎,位居天庭要职,福泽既深厚,享世又无忧,上可入天,下可入地,将凡人穷尽一生都没求到的事,全给一一做足了,这样的他,确乎很是好命。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方诸总是觉得,自己似乎少了些什麽,又多了些什麽。
而且,被这麽一头小狐狸说教……方诸有些脑仁发疼。
小狐狸又道:“连我大哥都说,看你现在仙元涣散,形同凡人,都不跟你计较过去那笔账了。哼,还答应照料你,保你性命,我那大哥真是有够傻的!”
方诸道:“你说的是。我……的确造了不少孽,对不住你们。”
鼻孔里轻哼一声,小狐狸又倒回榻上,抱了篮南杏仁吊儿郎当地嚼。他瞟了瞟方诸,含糊不清地道:“嫂子过会子还要过来教我认字呢,你可以走了!”
小子,这可是我的府邸,方诸心道。
等等——嫂子?方诸眼中一亮:“音尘真的被你们救出来了?”原来桃花林中小狐狸说的话,也不全是作假。如此看来,是海棠仙子将他从魔宫外捡了回来。
“不错。”
他的问题立刻有了应答。不过,答这两个字的,可不是那头躺在榻上鼓著腮颊大嚼特嚼的小狐狸。
方诸猛一转身,咬牙吸气的疼痛中,看到了一张阔别已久的脸。
作家的话:
小狐狸所食南杏仁,是甜杏仁的传统称呼,属杏仁中无毒害者。苦杏仁(亦即北杏仁)可就不宜食用了,所以小狐狸虽是狐妖,苦杏仁甙并无大碍,不过爲了不让他吃坏肚子,子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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