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总算发现许青涵握着赵杀另一只手,不觉眉飞色舞,直笑道:“许大夫,当初多亏有你开解,让我主动些。我跟王爷,已经在一起了。”
许青涵垂着头,眼角泛红,也勉强笑了一笑:“呵呵。”
赵杀只觉得左边人的手温软细嫩,拇指时不时地在他手心一抠,半边身子都被逗得微微发热,右边人却掌心冰凉,像大热天兜头浇下一盆雪水。
这样冰火两重天的境遇,饶是赵判官这般英武男儿,也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偏袒一句。三人这样拉拉扯扯,耽搁了许多光景,赵杀想到屋里还在咳血的赵静,硬着头皮问:“阿情找本王何事?”
许青涵听他叫得这般肉麻,既惊且怒,气得又在一旁呵呵冷笑。
阮情还以为许大夫当真品行端方,一得知自己促成了一对好姻缘,就欣慰得笑出声来,心头感激,也朝许青涵呵呵了几声,然后才软在赵杀怀里,娇憨请教道:“王爷,这道人鬼同笼的题目,阿情委实算不明白。”
赵杀最爱他勤勉好学的模样,一时竟把别的桃花都抛在脑后,巨细无遗地教导起阮情来。许青涵脸色难看,好不容易盼到两人传道授业完,阮情恋恋不舍地回了院子,方红着眼眶道:“府里既然有病人,还是尽早让青涵看看吧。”
赵杀这才如梦初醒,把看了半天热闹的数十名护卫如数遣走,领着许青涵去了主屋,却不想推门而进时,屋里只剩下猩红血点,咳血的病患已经踪影全无。
赵判官慌得冷汗直流,把屋里灯火挑亮,匆匆转了两圈,又循着血迹翻窗出去,摸黑走了几步,总算在一株半枯的兰草旁找到自己病弱的弟弟。
赵静勉力忍着咳嗽,汗盈于睫,见到他来,轻声问了句:“哥哥,那人走了吗?”
赵杀看他咳得辛苦,胸前衣襟已经被血污得不成样子,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把揽住人,要抱他起身。
赵静却拼命摇头,连眼睛也不愿多看赵杀一眼,颤声笑道:“我藏在这里,没有误哥哥的好事吧?万一被哥哥这一世的良人看到了,误了好事,阿静……”
他这些话翻来覆去,含糊得几不成句,赵杀偏偏明白了,鼻头一阵发酸,正要说两句宽抚的话,就听赵静骤然哽咽起来:“我这般体谅哥哥,可为什么,哥哥不顾念一下我?你不是答应过了,等阿静病死了,再去找旁的人……只要多等个两三天……”
第十四章
赵判官被他说得眼眶通红,手上用力,硬是把赵静从地上横抱起来,恨不得千里迢迢地去赴汤蹈火,换这人一时半刻的舒展眉头。然而当他转过身,就看到站在窗下,听着他们诉了半天衷肠的许青涵。
许大夫此时心头冰凉,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抿了抿发白的嘴唇,笑得落寞:“夜里风凉,两位进屋来说吧。”
赵静听见声音,从赵杀怀里微微抬起头,睁着一双发红的猫儿眼,借着月色把许青涵细细打量了一番,顿时脸色凝重,连啜泣都顾不上了,如临大敌地梳拢起乱发。
可同样一个人,落到赵王爷眼中,就成了一朵温柔解意不胜凉自家弟弟规规矩矩地抱回榻上,一面竭力道:“阿静,不要胡说,好生养病,哥哥陪你。”一面羞惭作揖,“青涵,有劳了。”
任赵杀脸皮通天,都暗叹自己越说越不成样子。
好在许大夫心心念念都是救死扶伤,fēng_liú负心汉也救,多情病公子也救,喟叹过后,还是拿手指搭在赵静腕上,细细看起脉象,半天才站起身来,面色为难地朝赵杀一拱手,只说:“王爷,这边一叙。”
赵杀浑浑噩噩地跟了上去。
许青涵眉宇紧锁,走到门边,才道:“那位公子脉象强健,体壮如牛。硬要挑毛病,也是吃多了大补之物,有些上火。”
赵王爷愕然看着他,等明白过来,顿时一阵腹谤,只觉许大夫平日在王府只治些臀疾,把正经手艺生疏了。
许青涵再要多说,赵杀便劝道:“阿静年纪轻轻就有许多白发,还时常咳血,这些话太过荒谬,不要再提了。”
许大夫原想提醒他从巫蛊邪术之流着手,听他这样斩钉截铁,却是说不出口了,怔怔望了他半晌,方点了点头,自嘲道:“王爷说得是。”
赵杀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得重了,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青涵才笑着问了他几句:“王爷何时才能为了我,不去找旁人?我两三天能等,两三年也能等。”
可惜没等他回话,就听见许大夫轻笑着续了下去:“太久就不等了。”
赵杀至此,总算知道什么叫挫骨之痛,虽然想拉着他表一表衷心,又觉自己全无立场,一刀两断才是对许大夫情深意重。
这一犹豫,许大夫就绝决地出了门。赵杀不由自主地要追出去,亏得赵静察觉有些不对,强撑病体唤了他几声,赵杀这才如梦初醒,恍恍惚惚地回过头来。
赵静咳了几声,目光游移地问他:“哥哥,大夫说我还能活几日?”
赵杀没有应,发现弟弟指尖冰凉,便用手攥紧,一点点捂暖了。
一扇门之隔,许青涵已经沿着昏黑小径走出老远,他在花园里负手而立,摆了一个万般萧瑟的背影。
园里夜色朦胧,正适合看美人。
自己一衫月光,也算风华侧漏。
许大夫满心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王爷总该追出来了,目光时不时地往后瞟去。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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