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赫似乎在做噩梦, 从喉咙深处发出轻微的声响, 在坟墓般寂静的房间里打断了裴楚的思路。裴楚从沙发上起身看了一眼巫赫的情况,感染的伤口让他有些发烧,但温度不算太烫手,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裴楚去冰箱里拿了块冰毛巾贴在他的额头上,他似乎醒了一下, 有些迷糊地问:“怎么了?”
“你有些发烧, ”裴楚说,“我帮你冰敷一会。”
巫赫又低声嘟囔了几个字, 裴楚没有听清, 弯下腰凑到他耳边:“你说什么?”
“……疼。”巫赫说着,想翻身,动了一下,似乎牵扯到了伤口, 又放弃地躺了回来。裴楚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要起来吃点止痛药么?”
巫赫没有答,贴着他的手心,呼吸又慢慢变得平稳。裴楚坐在床边看了一会,一直飘在空中的心慢慢落到了实地。
跟程心的第二次治疗地点定在了付清的家里。
巫赫的伤没好,连续几天都呆在家里没有出门。裴楚挑了自己有课的时间开车过去,付清就住在大学城不远的一个老小区里,家里还算整洁,竟然还养了一只猫,裴楚一进门就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眼前飞蹿而过,付清在那边吼了一声“走开”,然后就是噼里啪啦水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裴楚换鞋进去,程心手里拎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大胖猫,一边的付清叼着烟火冒三丈地收拾碎片,地板上水洒得到处都是。程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没吓到裴老师吧。”
裴楚摸了一把白猫的脑袋,没什么心思再寒暄,直接道:“我们开始吧。”
治疗进行得比第一次顺利很多,可能是裴楚第一次跟付清说过之后,两人之间在私底下解决了一些陈年旧账。整个治疗过程不到四十分钟,程心看起来很镇定,刚从催眠里出来思路依然很清晰,问他:“裴老师对自己的能力有多少了解了?”
“你问我这个,我也很难回答你,”裴楚道,“还是别提的好。”
程心笑了笑:“说的也对,是我唐突了。付科长在旁边的房间里等你。”
裴楚进到隔壁的房间的时候,付清在给他家那只大白猫喂猫粮。
他一看裴楚的脸色,就放下了猫粮袋,站直身子,递了根烟给他。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付清说,“那是我目前能有的所有关于宋辰逸的资料,只能到此为止了,再深的东西,就是我目前的权限都没法弄到的东西了。”
裴楚拿着那根烟,盯着付清看了很久。付清叹了一口气,把打火机递给他,他去点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裴楚声音有些发哑,“这个圈子太危险了,政府根本不会真正全盘接手,现在的状态不是对你们最好的局面么?今年的集会上加的那些条件已经快触底了,再往里面走,现在的平衡就岌岌可危了。”
付清没有说话,裴楚的这个问题他不可能回答。两人各自保持了一会沉默,安静地抽了一会烟。
“聊聊别的吧,”付清说,“这次交易,我们彼此都是承担了一定风险的,你应该能理解吧。”
裴楚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太敏感了,只能转移话题道:“特聘专家是什么?”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我们的人,花钱买来帮我们做项目,”付清说,“就像我们现在一样的交易关系。”
但是宋辰逸根本不缺钱,他冒这么大险去参加政府的项目本身就无法理解,何况还对裴楚这个最亲近的人隐藏得滴水不漏,费这么多力气是为了什么?
“你见过他么?”
付清想了一会:“我跟他一起吃过一次饭,个头很高挺帅的一个人,谈吐也很好。”
“聊了什么?”
“没有聊项目的事情,就是一些很家常的话,我喜欢吃什么他喜欢吃什么,平时开什么车,然后问他成家了没有,”付清吸了一口烟,“当时问完我就后悔了,搞得跟我想今后拿他家人威胁他一样。”
裴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说?”
“他倒是挺坦然的,跟我说大学刚毕业就成家了,还说些相关的闲话,大概是家里老婆很厉害一类的话吧,然后我两就分开了,”付清道。
裴楚去参加宋辰逸的毕业典礼的时候,宋辰逸在他们的学校情人坡边跟他告白,两人之后一直以情侣的身份住在一起。但去过巫连的房间之后,裴楚突然无法确认他话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很难过。
那人死了有五年了,裴楚才发现自己原来根本就不了解他。跟政府的合作,跟巫连的私下往来,实验室里加了锁的电脑……即使他们同床共枕了无数个夜晚,如今都化成了蒙着谎言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了他心上。
“多谢,”裴楚说,“猫很可爱,下一次治疗还在你家吧。”
“好,”付清送他到门口,“裴楚,我再多说一句,就当是半个朋友说的屁话,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听。”
裴楚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在玄关处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如果那个人的情报对你真的这么重要的话,以你现在的能力,可以跟我更上面的人谈判。”付清说,“他们手里肯定有完整得多的资料,但你要跟他们谈,前提肯定是你完全加入我们,甚至作为我们的双面间谍潜入巫家。不过我想你与巫家也不过是利益往来,可以考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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