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甚是艰难,也冻得手脚冰凉。可这般辛苦,于邵云飞而言却如上天恩赐的宝藏,因为如此自由,弥足珍贵。
说实话,他没料到慕枫会准他离开视线自由活动,就像根本没想到那男人会突然生出带他来看雪景的念头,更没想过竟会荒谬的屏退侍卫领他单独进山。
这家伙,真是随心所欲。他想,眼前又滑过早间其默然忍痛却又不肯下山的倔强,眉峰微微一蹙。关乎社稷的帝王之尊却那么任性,甚至算得不成体统了。可既是不适,他又为何不愿回去休养呢?
左右想不通,他终是无奈甩甩头,深吸口气,搂紧怀中的柴火跟着少年踏上回茅屋的路。山里娃娃沿途依旧手脚利落的添砍柴薪,想是鲜有遇见生人的机会,一路都不断的搭讪。邵云飞也有问必答,被他的欣喜传染,渐渐舒缓抑郁已久的心情,看着他兴奋的连蹦带跳,笑意油生,心间道句,这般可能就是所谓的‘人来疯’。
路异常难行,陡峭奇滑,邵云飞不熟地形,差点又是被藏在雪下的枝丫绊个跟头。他踉跄一下,回首望望皑皑白雪不禁发问:“虎子,即便大雪封山这般不便,你和老爹也都不下山?”
“山下秋收时会去换些秫米,入冬以后爷爷就不下山了,等开春雪融时,再用经冬攒下的山货换些衣用。”
孩子说的轻松,毫无怨言,仿佛山里讨生活不是件苦事。 想到祖孙俩实是因山河破碎被逼离乡,邵云飞心间突然升腾深深歉意,为终无法替楚宁百姓守得一片安宁乐土而由衷愧疚。
“难为你们背井离乡相依为命。”
谁知孩子咧嘴一笑:“公子有所不知,爷爷也不是我的亲爷爷。”
见其诧异,少年接着解释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本是于商佢城中讨饭的花子,城破逃难时遇上爷爷,见我可怜就带着一起来了齐梁。可即使不是亲生,爷爷待我可好呢,有什么都先济着我吃用,还把打猎的绝活都教给我了!”
他说着拍拍腰间的箭囊,笑的更胜三月桃花,骄傲,带着被人宠爱的幸福。邵云飞见了,心中更不是滋味,本想至少回笑敷衍,却发觉根本拉不动那千金重的嘴角。
就在这时,山风突然打着卷儿滑过松海林涛,声如洪磬,一时吹得人睁不开眼。然而即便这样,习武之人灵敏的耳力还是未放过翛翛簌簌中闪过的不屑之声。
——有人?!
迅速环视,除去银浪滚滚一片素洁并无可疑之物。他眉峰拧得更紧,暗自嘟囔一句莫非是听得多心,可思绪还未断去,却被身旁陡然暴起的一股煞气摄得一怔,目光回落,只觉眼前黑光一闪,一尾箭矢便当面呼啸而过!
“哎呀,没中?!?”
箭落,少年却气愤填膺般狠命跺了跺脚。邵云飞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抛了手中柴薪手疾眼快的猎杀只兔子。那纯白的家伙被生人打扰,本是一动不动的窝在与之皮毛一色的雪中,无甚经验要凭眼力看出端倪几乎全无可能。能如此快速的察觉,可见这娃子到底习得了老猎户的些许真本事,但毕竟是孩子,火候欠佳,准头不济,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那兔子费劲的越过深厚积雪朝远处逃去,邵云飞自嘲一笑,原来是它。心下沉稳,他拢目轻声:“虎子,弓借我一用。”
日头慵懒的开始西斜,茅屋放目可及。少年背着柴火拎着兔子,兴高采烈的往回赶,边走边赞,对邵云飞百步穿杨的身手佩服的五体投地。那纯白的绒球已被山风吹的僵直梆硬,摇摇晃晃的在其手中摆动,但染了红,斑斓刺眼,一个恍惚就仿佛满了视线。
血红。
凄厉的喊声惊飞了孤雁群鸦,寂静山谷上空一阵诡异的禽鸟啼鸣。
少年扑上去的时候,老猎户已经倒在雪地气绝多时,身上多处深刻刀伤,刀刀致命,周遭素洁的白也被滚热的人血烫的坑坑洼洼,滴水成冰的季节,结成恐怖的晶莹。
没错,是恐怖。
这一瞬间,邵云飞心中率先升腾的真真只有恐怖!
所以他转身就跑,朝那间几乎被雪覆盖了去的低矮茅屋狂奔,不经大脑也无须思考,不知为何,本能的意识只剩下跑,一心一意只想着跑回他离了那人的地方。
跑回那个人身边。
离屋数十丈远便能隐约听见屋内的兵金脆响,看见横躺竖卧倒在户外雪地上绝对扎眼的刺客尸首。
他果然还在,活着!
慰藉飞逝,邵云飞当即就被扯了个心肝俱痛!然而狠松口气,脚步却慢了,须臾不到,竟终停了。
行刺。
也许是太子的计划,也许是苍平的遗党,但无论是谁,目的却只有一个。
索命。
多少人,多少恨,天之骄子的一条命,诱惑至极。而这般孤身独处的机会,简直是上天刻意奖赏锲而不舍的蓄谋之人!
声响繁乱,以多胜少,看得出主谋者准备周详,志在必得;而他,孤身一人,即便武功不俗,即便沉着冷静,却也定是极尽劣势,危在旦夕。
也许今日,他终会断命于此。
也许百年后世,人们只会记得,天子之城,京畿重地,一国之主血溅四域。
然而无论是爱戴他的子民还是恨之入骨的敌人,世人都会记得他,记得他的功绩,记得他的骁勇,记得他给世间带来的繁华与硝烟,甚至是他的仁慈或者残忍。
独独不会记得齐楚之君何以会大意遇袭,误憾终生。
“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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