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口中道:“愿闻其详。”
御剑道:“两生勿断,两活勿连;居生而死,神出鬼入。此阵生死两端,合力不足,何能攻袭?阵法不为取胜,要之何用?此其一。”
贺真道:“当年我朝凭借此阵,立身临洮城下,蛮戎攻城三月不得,悻悻败退。”
御剑冷道:“只能防守,便是败了。这也怪不得贺克俭,你们这些年吃足了打,早就怕得两腿发软,岂有胆子还手?”
贺真笑道:“多谢将军教诲。可有其二?”言谈之间,护心镜嚓然一声,又已被劈成两半。
御剑目视屈方宁飒然身姿,嘴角一动,道:“贺克俭曾自负道:‘吾创此阵,可为南朝百年壁垒。吞千军,噬万马,犹雁翅覆天!’可惜古来神兵战法,皆当四顾其地,因地制兵。岂有先摆出一阵,等人来破的道理?千军万马,又何必入你彀中?太过依仗技法,便是你南朝通弊!”
言语间,鬼军击左攻后,逐渐收紧。其蓝雁翅之阵,恰如为人钳首掐尾,深陷云中,动弹不得。
贺真若有所思,颔首道:“听将军一番点拨,果真茅塞顿开。”银枪枪花陡盛,逼退屈方宁一步。
弩台之上白雾流动,二人身影皆不分明。只听屈方宁道:“贺大哥,我有一言相劝:南朝贫弱之国,迟早败亡北族之手,何必为之赴死?你身手既高,用兵亦强,何不就此归降?”
贺真佻达一笑:“方宁兄弟可见过南国之春?每年春三月,草长莺飞,杨柳扶堤。为此江南一笑,何畏塞北捐躯!贺某堂堂男儿,宁随流波而死,不愿逐风而生。大厦之将倾,吾愿为独木;狂澜之将至,吾愿共覆亡!”枪意一变,花痕肆虐,赫然是那阴狠至极的“心花怒放”!
屈方宁剑尖微颤,艰涩道:“我……我便送你一个身死报国。”剑身批削,落花如雨,却是迟迟不败。
贺真仰天一笑,吟道:“‘心知去不归,且有后世名’。”目光凛冽,却颇有催促之意。
屈方宁睫毛微垂,寸步跃上,几乎投入贺真怀里。旋即沉腰疾转,单手斜挑,手腕一转,手中易水寒骤然一点,刺入贺真胸口。
那是人间最苦、最悲伤的招式,名叫“黯然销魂”。
易水寒削铁如泥,贺真前胸云纹瞬间涌出一汪血花。屈方宁牢牢握紧剑柄,直至贺真沉重的身躯栽倒在他肩上。
其蓝军登时大乱,数名执旗之人不知所措,鼓噪溃逃声不绝于耳。冻土寒冰之上,屈方宁姿势不改,面具下的神情无人得知。
贺真微弱却带着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别哭,哭什么?傻孩子,以后你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屈方宁握剑的手指白得泛青,背心极其轻微地抽搐。
只听贺真越来越低的声音道:“贺大哥……最后改的那两句诗,你……想听么?”
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似污血已涌到喉咙口,话语依然是带着笑,又极其温柔。
“是……‘又梦江陵远,千波万里桥。’”
他的手抱向屈方宁肩头,中途却已力竭,呛啷一声,银枪落地。
御剑喝道:“汝将已死,顽抗何为!”阵法转急,切入其蓝军生门,断其死路。
鱼丽远在战圈之外,见贺真身形摇摇欲坠,嘶哑叫道:“贺真,贺真。”
屈方宁从弩台缓缓挺起身,收回染血剑刃,单手将贺真尸身向下一推,没入战潮。
鱼丽如被人掐断脖颈般哮喘几声,声音仿佛来自深渊:“你杀了他。杀了他。”
御剑眉弓一动,马蹄起落,挡在屈方宁身前,防她暴起伤人。
商乐王微叹道:“女儿,南人奸猾卑劣,凉薄成性,寡人与你……受他挑拨,一至于斯。此人死不足惜,你莫要为他难过。”
鱼丽静默良久,两道清泪从黧黑肌肤上淌了下来。
商乐王目光沉痛,低呼道:“女儿,到爹这里来。”
鱼丽摇晃下马,一步一顿地走向商乐王,对两旁林立鬼军视若不见。
的尔敦摇头道:“贺叶护久怀异心,图谋不轨,公主也不必太伤心了。”
鱼丽脸上露出苦涩笑容,脚步虚浮,肩头耸动愈来愈快,眼见便要扑在商乐王怀中痛哭。
陡然之间,兰后一声凄厉惨呼,响彻永生之海。鱼丽竟于一刹那间动手夺枪,枪尖直捅入她隆起小腹!
众人骇呼声中,鱼丽脸上的笑狰狞如厉鬼,双手握枪送入,枪尖狠狠一钩,挑出一团血肉模糊之物。
兰后纤薄的身躯倏然后仰,腹腔中炸出肉块血雨,喷了鱼丽公主满头满脸!
只听永生石下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阿兰——!!”
兰后满身血污,一袭素衣染得血红。郭兀良踉跄奔至,双膝一曲,跪在她身边,双目血红。
兰后嘴边露出一个微笑,虚弱道:“良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郭兀良疯虎般摇头,泪水一滴滴地飞溅下来,落在兰后憔悴苍白的脸上。
兰后眼睛已无力抬起,羽睫微动,低声道:“白鹤……回故乡了,张着翅膀,唱着歌儿,真快活……”嘴角含笑,就此气绝。
郭兀良不死心地低呼:“阿兰,阿兰。你醒醒。”双手青筋几乎炸裂,摇撼兰后双肩。
的尔敦垂泪道:“郭将军,兰……已经去了。”
郭兀良恍如未闻,自顾自摇撼无已。直至兰后腹中鲜血渐渐凝固,不再流出,才呕吐般大放悲声。
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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