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退一步说,”西安忧心忡忡地按着延安的肩,“你们仗打得很好,很淋漓,很畅快,重庆方面应该也要朝你们发嘉奖电,可你们以后的策略,就得谨慎些了……”
“与其猜疑我们,他们自己更该争气。又是宜昌沦陷又是重庆被炸,四川都一幅快被进攻的惨样,打不过就知道和谈,要不是鬼子想远征南洋了稍微放松这边,还不知内蒙和满洲会不会为这个和谈遭殃呢!自己的无能不好好反省,操心我们做什么?”延安用力摇了摇头,像要甩掉盘绕心底的阴霾,“兄长,不瞒您说,同意让那么多个团加入战役的时候,我想的不只有打击敌人,也想到了内蒙的兄弟,想到了远在苏联的沈阳和哈尔滨……我想让所有的中国人都多一点信心,别出卖他们的心愿,别毁了坚持到底的诺言!”
“我知道,我都知道。发展力量没有错。”提起沈阳,西安眼眸一暗。公平地说,比起一心一意只想夺回家乡的沈阳他们,k所怀的心思都不是特别单纯,但要对这次大战借题发挥就太过分,显然地不得人心,重庆方面也明白这点。“弟,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都同意,你们这场仗我也是支持的,我只是希望你们今后保持敏锐的心态,顺利地走接下来的路,不要被无谓的内耗拖住脚步……四年,合作快有四年了吧?”
延安默默地点头。他对西安突然软化的语气有些措手不及。
“兄长当年怎么用剑逼着都王答应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很聪明,兄长的心情你一定明白。你们要平安无事地合作下去,直到把侵略者赶跑,一起去修复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直到中国真正地强大,再也不受谁的侮辱和压迫;直到这个世界别再乌烟瘴气,充满以大欺小、弱肉强食……永远地合作下去。答应我,延安!”
“你别这样,兄长!我……我答应您,不必您说,我们也会小心的。”延安还没见过这般语气恳切又无比强硬的西安。他带着半分慌乱跑到门口,说:“嗯,政委他来看咱们了。一起去接吧?”
西安笑了笑,悄悄做一个深呼吸,跟出去。我是不是太紧张了呢,活得太久,对什么事都变得小心翼翼畏首畏尾,这可不行啊。不会有问题的,吧。
阴雨连绵。
伦敦市区遭受昼夜狂轰过后的第三日。
街道冷清,行人稀少,被炸成一地瓦砾的居民楼废墟中间,一名年老的邮差正在从唯一还成形的信筒中拖出邮件。一位身披黑色雨衣的青年在街头徘徊一阵,见到邮差便疾步走去,询问可以抵达城主办公处所的线路。他从港口下来后,本想乘熟悉的公交去,却被告知道路被毁暂时无法运行。
“是吗,只有绕远路了。谢谢您。”
口音不是本地人,也不像能想起来的英国任何一个地方的——等等,那张面孔是?老邮差迟疑地转身,黑色雨衣的青年已在渐渐降临的夜色中迈着匆匆的步子离去。
“伦敦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香港走到车站近处,才在昏黄的路灯下发现坐在长椅上的伦敦。
伦敦抬头,惊讶丝毫不亚于对方:“是你?香港?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您和您的市民正在遭受猛烈的轰炸,很是不安,想来看看情况。怕给您添麻烦,就没事先通知您。”
“你不该来。伦敦可不是个安全地方。罢了,来就来了……”伦敦满脸憔悴地说着,搁下手中的笔,合起记事本,“早点走就行,你家起码没有危险。”
香港瞥见伦敦动作时露出的绷带,包裹在锁骨上透出隐隐的血迹,想必衣服下面还有:“我没关系。您受伤了?”
“去视察白金汉宫地下室的路上碰到了延时炸弹。”
“您的伤好像不轻,天这么冷,还坐在雨里面,快回去吧?”
“别跟南安普敦他们一样。我在医院躺了两天一夜,总有人围在身边,说些乖乖睡觉安静休息的话,再睡下去我恐怕真的长眠不起了。淋点雨,脑子也能清醒些。坐过来,陪我聊聊吧。”
原来是偷溜出来的……香港不动声色,听话地坐到伦敦身边。
这注定不会是一场热烈的交谈。以香港的性格不太可能主动开口,伦敦也没有此意,只说:“看,这些等公交的人。”
空气湿冷。由于被破坏的下水道还没修补好,污水渗入地表,雨天本应清新的空气也夹杂了一股异样的气味。行人更少了,只有几长列神情十分疲惫、面色和他们的城主一样苍白的市民在等待最后一班公共汽车。潜伏在缓缓落下的夜的帷幕中的,是凶恶的敌人和更加凸显的危险。凡光临此城的人看到这一幕,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个城市正在忍受怎样的折磨?人们还要在被严重扰乱的生活秩序中经历多大的磨难?这般惨淡的光景还要持续多久?几天?几个月?几年?
世上最能消耗人的活力的,莫过于漫长的等待。不知尽头何在,不能出手阻止,就这么等待,等待,看着亲友伤亡,看着家园被毁,看着故乡的蓝天被硝烟慢慢地蚕食。
雨水滴落,脸上凉凉的一片。一重秋雾夹着蒙蒙细雨,笼罩着残败的居民区伸向远方,诺丁山朦胧的剪影凄凉而孤独。
香港静静地坐着。虽然伦敦就在身边,或许他太虚弱,或许天太冷,他没有传来一点属于人的温暖。香港想起很久以前广州给他念过的诗句,不禁轻吟出来:“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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