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同胞和英美盟友,还是刚刚加入盟友队列的缅甸人。
春日降临。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并不特别:既不早,也不晚,冰雪按时消融,花朵竞相盛开。显然,欧洲战场已经到收尾阶段,这是陷入战火多年的欧洲迎来和平前的最后一个春天了。草木无情无觉,却不能遏制人们踊跃的情思。在西线,盟军从荷兰东部攻破德国防线,南面占领了纽伦堡,北面推进到易北河,不久就要和苏军会师了。盟军上下,无不洋溢着喜悦欢腾的氛围。
也有不那么令人高兴的消息。比如德累斯顿没有挺过盟军近乎疯狂的战略轰炸,不仅整座古城被夷平,人听说也真的被炸死了。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死于单纯的空中轰炸的城市化身,传出去必然要使人们对盟军的道德产生质疑,并追究起那些轰炸有多少是必要,有多少只是纯粹恐吓和杀伤一般平民的战争罪行。但那些都是战后的事,目前还没人去理睬——而实话说,盟军中无论城主和普通军人,也没几个很在乎德国人死活的。
华盛顿和纽约在突破德荷防线后先回国了。走之前,他们说“把欧洲的事交给欧洲人料理”,又提到国内事务堆积,还有太平洋战场要操心,此话也确实不假。盟军高层的城市代表知道他们和莫斯科达成了协议,不准备亲自参与深入德国直取柏林的战役,其他美国城主不走,就和这两人挺快活地道别了。唯独伦敦在告别当天不太高兴,但只是紧抿着嘴,在机场用力拥抱了一下华盛顿,然后又退回到安全距离。
对攻占途中抓获的德国城主,有几种处理方法。没有从事过直接与战争相关工作的仅交给治安部队看着不能出城,参过战的严加看管,介于两者之间的处置更灵活。像是法兰克福,他没做激烈的抵抗,也不是危险的好战分子,只因在纳粹席卷欧洲的几年里他负责大部分对外经济统筹工作,便要求将他就地有限度地控制起来。孰料法兰克福主动要求和盟军一起走,言之凿凿地保证他不会动多余的心思,只是自知无力回天,想将战争见证到最后。他本来就性格不错,盟军里没几个对他个人抱有敌意的城主,就答应了。
由于军队出发不等人,直到抵达纽伦堡,才对法兰克福展开讯问。这只是走一遍形式,初步核对资料,真正的讯问要等到战后才开始。讯问交给与他没有直接关系的波士顿,另有一名警卫在旁看守。
波士顿来到小房间,态度温和地和法兰克福问过安,开始讯问。
“城市名字?”
“美茵河畔法兰克福。”
“人类名字?嗯我知道,叫沃尔夫冈什么的……我就自己写了吧。好的,下一个问题是……”
她接着又问了些毫无泄密必要的问题。两个人都想早点完事,因此当费城进门时,她罕见地面露一丝不悦,奇怪能有什么要事非打断讯问不可。费城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波士顿眨眨眼睛,表情茫然,没反应过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费城已经直起身。他看了法兰克福一眼,好像在评估那句话被他听见的危险性,得出基本没有的结论后,便一字一句,既清晰又含着颤抖地对波士顿说道:“急电。我们的总统去世了!”
4月14日,华盛顿特区曙光微明,丁香和杜鹃竞相开放。明媚的春日的一天又来到了。
运送总统遗体的专列缓缓驶进火车站。犹记12年前,刚当选总统的罗斯福与新任财政部长在纽约同乘一辆汽车,由摩托车前导驶过第五大道。那天早上纽约下着小雪,当之后总统登上专列,抵达暖和一些的华盛顿,天气就变成了雨雪交加。12年来,总统专列向全国各地总共出发又归来了整400次。如今春花烂漫时,总统又乘着火车归来了——也是最后一次归来。【注4】华盛顿和纽约中间夹着德蒙,陪着接替总统职位的原副总统在车站迎接。【注5】专列抵达时,他们听见先下来的乘务员小声交谈,说在专列经过的铁路沿途露宿的人不知有多少,有些城市即使下令人们不准靠近铁路,仍有无数男女老少占据了各处房顶眺望,或聚集在郊外的交叉路口上,私人飞机也在上空盘旋,还有人看到黑人女佃农跪在棉花田里,紧握双手伸向火车致哀。华盛顿注意到德蒙的手暗地里攥了一下,眉尖抖动,似乎听不下去了。他便拉了德蒙一下,让他们三人跟正在交谈的乘务员站得稍远一点。
除了必要的交流,三人间很少说话。在车站停留一会儿,他们就走入护送灵柩的队伍,按既定的路线朝白宫进发了。队伍是罕见的全副武装:戴钢盔和洁白手套的士兵在道路两旁肃立,摩托车在前方导引,包括坦克和妇女服务队在内的各个兵种组成的队列走在后方,军乐队在中间奏《葬礼进行曲》等哀乐。六匹白马拉着的炮车载着棺木庄严前进,被人群和车辆簇拥在最中央。依循古老的送别阵亡将士的传统,马都戴上眼罩,马镫倒悬,指挥刀和马靴也倒挂着。群众聚集在街道两旁,目送黑色的灵车经过。生前,罗斯福曾无数次经过这些街道,向街边群众挥舞呢帽致意,然而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聚集得这么多。
华盛顿不时向群众的神情投去关注的一瞥。有些人在哭,有些人默默望着,有些人紧绞着双手,有些人低声向孩子诉说这个场景的意义。除了哀恸,他们还共有的一个特点就是茫然无措。罗斯福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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