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为刍狗。
若真是这样,又何必降天罚,让他们受尽苦难?别人怎么活,干卿底事!
太白的心里也不好受,只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深夜,院子里寂静无声,连蛇虫鼠蚁都被捕杀殆尽,死亡的腥味混合着干枯的浊气让人想吐。
一道雪白的身影站在院子中央,不久又有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见过上仙,不知唤土地何事?”
太白的影子覆盖了他矮小的身体,阴影中看不清脸。
“此地为何要受如此严重的天罚?”
土地叹了口气,想尽量控制情绪,最终还是失败了。他焦急地恳求道:“求上仙回去请王母娘娘开恩,不要再生这些凡人的气了,他们知错了。”
太白蹙眉盯着他看,严厉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土地开始从头道来。
十五年前,盐城及周边虽不算富饶,但也能满足人们的生活。当地居民想过上更好的日子,就祈求神明,众人许愿大概传到了王母耳里。王母受到感动,就将荒山变成丰富的矿产。这一带的人们有钱了,大肆修建庙宇,供奉神明,一度香火联通天地。从那以后,家家以挖矿为生,逐渐废了农耕。
但矿产总有挖完的一日,于是他们再次祈求,结果这次没得到回应。如此过了两年青黄不接的日子,又有人重新回归土地。人越来越多,完好的土地却越来越少。有人认为既然神仙不管他们了,那就把庙宇都拆掉,用来种地。
一年间,再不见一座神相,一线香火。
王母得知,勃然大怒。令雨神五年内不得布雨,以示天庭之威。
“本来就贫瘠的土地,五年不下雨,还能剩下活物吗!”土地想替他们求情,奈何官微言轻,他连王母的面都不可能见到。
“王母娘娘可能不知道,当年得到矿山实惠的人都已经举家搬迁了,剩下的人,都是老实本分贫苦百姓,他们代人受过太可怜了。”
“可怜…”太白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对他来说熟悉又遥远。悲悯天人的神明,对它的信众们又做了什么?
☆、舍身求雨
太白并没有立即答复,潜退土地后,他独自一人在月光下,直到东方出现了一颗明亮的晨星。
承风起了个大早,吃了半个噎死人的馍馍,又喝了碗粥。他就扯着太白开始一天的工作。
此次运来的粮食还不足上回的一半,剩下的缺口国库短时间内无能为力。按照皇帝的意思,大约是准备放弃这些人了。
承风不认同他爹的做法,决定还要最后努力一番。
“等下去一趟西营,或许能从军粮里匀出来点儿,这里与维州接壤,那里没有旱情,想办法同当地富人赊一点。”
承风苦恼地拔着头发,这些话说来简单,要真那么容易实现,也轮不到他来了。
太白跟着他跑了一天,驻军部队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们,鸡鸭鱼肉美酒佳肴。大致意思就是,你们在这里吃饱喝好,想带走,没门。
第二日,他们又启程前往维州,马不停蹄赶了两天路,见了当地太守。
一番吃吃喝喝,有人想巴结太子,就给了承风面子。多少有些收获,但与缺口相比,仍是杯水车薪。
押运粮食回去的路上,承风趴在车厢里一路都不动不吭声,太白知他根本睡不着。
“风儿,起来喝口水吧。”太白将水囊递给他。
承风顺势抱着太白的手,整个人压过来枕在他的腿上。
“我不渴,别给我喝了,现在提起水我就难受。”
他把脸埋在太白的衣摆上,嗅着淡淡的檀香味,焦躁的情绪也跟着舒缓许多。
“我都不知该给他们什么承诺,要粮食,有,但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总要给别人一个数啊,这么大的窟窿谁一直替你补。”
承风的丧气这阵子太白感同身受,所有人都在劝他算了,连皇帝都默许各州关闭城门,不再接收盐城难民。等该死的死了,事情就过了。几十万人的性命,果然与蝼蚁相同。
“先生,只要下雨,只要下半天的雨。我就有底气上书父皇,让军队借粮食,让那些富人们慷慨解囊。能拖一年是一年,活下去才有希望啊!”
太白闭上眼睛,安静的像是入了定。承风趴在他腿上眼看就要睡着了,忽听见太白叹息着说:“好吧,为师答应你。”
当他们再次回到盐城,承风就发觉太白好像变了个人。不仅对周围反应慢,还时常像个假人一般在一旁发呆。要不是对话还算有条理,简直就像患了民间说的失魂症。
其实太白是去了东海,这件事他不方便告诉承风,就施了个法,做了个假魂替他应对两日。
“太白老弟,今日怎的有空造访我东海龙宫?又想吃鱼了?”
太白悄悄翻了个白眼——你这万年还不到的小龙哪来的底气管我叫‘老弟’。
这么多年也没纠正过来,太白已经放弃了。今日有求于人,恭维一下他也无妨。
“敖兄,老弟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事出紧急,也不跟你客套了,借凝水珠给我用三年。”
龙王一顿,又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老弟?凝水珠可是我东海的镇海之宝,岂能外借,你一借还要借三年。”
太白还他一副‘你得了吧’的表情:“当年你们四兄弟合伙送了齐天大圣一身装备,其中的如意金箍棒也是你东海的致宝吧?还叫定海神针呢,这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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