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他是这么容易满足,这么孩子气。
“我们听这个好不好?”他手上举着一张碟,语气非常柔和,带点撒娇的意味。
我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方晨,我不认识他。也许,我从来就不认识他。
音响里飘出少年们清澈,悠扬的歌声,我听出来了,那是英国近几年的一个流行组合‘e’的新碟。
我想问他饿不饿,我不知道他要在这里呆多久,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一无所知,但却无比期待!
“我们来下ss,好吗?”他搬出了堆在书架一角的国际象棋。口气是近乎讨好的。
我看着他,迷惑不已,这个异常清秀,温和,甚至是幼稚的少年,是谁?我不认识他,但我愿意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不过,我下得不好。”他有些腼腆地强调。
他下得确实不好。棋路混乱,瞻前顾后。很快就损兵折将,不可收拾了。
我和他的心思好像都不在棋上。他时常抬头看看我,再将头埋在棋盘上。
“……你……你……很象一个人。”他低着头,仿佛不经意地嘟囔着。
“——靳阳?!”我的话冲口而出,行动再次背离了大脑的束缚。
“——啊?!”他惊疑不定地抬起头,盯着我。
“你觉得我象靳阳,对吗?你和他是——,”我冷静地,近乎残酷地说。我不知道这种勇气从何而来。但我的胸腔里象钻进去一只贪婪的虫,不停啃咬,吞咽着,只一瞬,心脏就被咬得支离破碎。
“我们是情人。曾经是——”他的眼睛依然盯着棋盘。语气平板,喜怒莫辨。
——果然如此!我只觉得痛不可抑,今天的一切,大概都是因为我象那个人!不,我背脊上一凉,是从那夜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张想象的脸。
“我十二岁就被送到英国读寄宿学校。那些小鬼子非常凶悍,我常常被打得浑身青肿。直到靳阳来了——,”他平板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呵呵——呵,这个故事可真是滑稽老套,但我为什么不觉得可笑呢?
“他就是这么保护你的吗?和你上床?!再甩了你!”我差不多是咬牙切齿地说。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靳阳在壮汉怀中唧唧咕咕的笑声。
“你有什么立场批评他!”方晨的脸涨红了,气恼地喊着。
“怎么没有?他现在的老婆是我以前的女友!我还看见——,”我的脸涨得通红,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闭了嘴。我算老几呀?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呆怔地看着我,脸上的红潮慢慢褪去,只余一片青白。
“你知道……那种……男校,你……你……总得有个……有个伴,不是靳阳,也……也会是别人……”他万分艰难地说着。
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和我交代这些?我完全是个赝品。本无足轻重。
“——那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喜欢?呵呵,喜欢又怎么样?!这世上难道真有什么长远的感情?”他不像是回答我,而是向我发问,“再说了,我们这种人,谈感情有意义吗?喜欢与不喜欢不过就是多上或是少上几次的区别吧。”还是像一个问句。
我震惊地望着他,原来他是如此蹂躏着自己的灵魂,
“ròu_tǐ彼此需索的人不一定相爱,但相爱的人一定彼此需索——”我的话太拗口,但他却好像一下子就听懂了,墨玉般的双眼大睁着,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你……你真的这么幼稚,不谙世事吗?”他的嘴角上挑,扯出一个嘲弄的笑,
“靳阳和你女友结婚不过是做个样子,表示他是个正常人,自然要和我这个‘不正常’的人撇清关系,……哈哈哈……哈哈……你……你还在妄谈什么感情……”他大笑起来,眼中却殊无笑意,“从来都是别人向我索要,从没人向我许诺,他既然弃暗投明,我怎么好自私,挡了他的路……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冲口而出,这次他笑得眼泪湿了眼角
——这傻瓜!我在心里痛骂——他的那些聪明,凌厉的外表下原来藏着这么稚嫩的一颗心。
但想想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一切,以及今天,我几乎以为又有了希望!他不肯自私地妨碍靳阳去追求他的遗产和新生活。那我呢?我算什么?一个按摩棒?!
我的眼睛狠狠盯着他,直到眼眶酸痛。我想,就凭那么两次荒诞,野蛮的交合,我是没有权利问他是否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瞬间!
但我就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甩了你,你他妈就来招惹我!”我急痛攻心,也红了眼,“你个狗东西,混蛋,你凭什么老惹我,凭什么?!”我拍着自己的胸口,状若疯癫,“我也是个爹生娘养的人,我也会疼!”
“……呵呵呵呵……你说得对,我是狗东西!爹生娘养?……呵呵……呵呵……”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着,凝聚在眼角的泪终于滑下双颊,“我招惹你,是因为,因为——,”他笑得那么厉害,后面的话已模糊不清。
他转身开门跑了出去。潮湿,阴冷的空气一股脑地涌进来。我打了个寒战。人立刻清明了几分。
我追着他跑下楼,那辆朴素的小车子从我面前呼地一下疾飞而去,溅起一片水雾。
我呆站在原地,绝尘而去的他早已不见踪影。
李东何尝不是爹生娘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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