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然后,又不甘心,唉——”老罗曼摸出怀里的酒,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唉,坏就坏在我不甘心呀!”
那天,老罗曼第一次喝醉了,倒在苏醒病房里的沙发上酣睡不醒,苏醒羡慕地看着打鼾的老头,心想,能这么酣睡一夜也是福气!他似乎已经有根长时间不曾睡过整觉了。
娜塔丽只在圣诞节和复活节时来看望了苏醒,其他时间她都被父母严格禁足,哪里都不能去,小姑娘没有说任何感激的话,对苏醒恢复中的奇怪模样也不表示害怕,她只是将脸贴着苏醒的手背,
“——辛,很快我就长大了,到那时,就由我来保护你!”她的神情如此认真,说出的话真的像一个誓言。
苏醒拿起纸笔,为娜塔丽画了那两个星座和那两颗大星,——北极星和北斗星,永恒照亮北半球的夏空。
接着,他在纸的下端写到:龙和凤并不相爱,因为他们属于不同的物种。
娜塔丽拿过画纸细看,又仔细地把它折好放进随身的背包,
“——辛,等着我——”她笑了,花般灿烂,轻快地走出病房门,没再看苏醒一眼。
苏醒不久后得知:这家世界一流的私人整形外科诊所居然就位于牛津!真是奇异又悲伤的巧合。——方晨曾在此深造,而他——在此重生为人!
尤里领导着一组来自世界各地,特别优秀的医护团队。——关于苏醒,专职的医护人员之间最多的评论如下:
“我的上帝,他难道没有痛觉吗?真叫人不敢相信——”
“他为什么从不提任何要求?那眼神看了真让人难受!”
“哦,我的天,我简直无法继续了!他的意志就像一块钢!”
“有时,我觉得他像一只布偶,可以随意摆布,但他其实是那么坚强!”
“——对对,但他真是随和,我没见过比他更好相处的的病患!”
“唉,你们谁能替我去为他换药,我真是要崩溃了,可他还反过来安慰我。”
听着这些议论,看着那个渐渐在他手下成型的面庞,尤里的心莫名地牵动,他想知道关于这个男孩的一切,他那瘦削的身躯里似乎住着无比庞大的灵魂。在那个暗夜的谷仓中,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冲向危险?支撑着他即使身受重创依然阻挡住袭击者对孩子的进攻?
“——因为,她是个孩子!”苏醒在纸上写着。
尤里打趣地指指自己,苏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咧咧依然肿胀淤血的嘴,继续写道:
“那我一定把你先推出去,天塌下来由你这个高个顶着嘛——”
尤里看看纸上的玩笑话,又抬头望着苏醒青紫淤肿,奇形怪状的脸,再也笑不出来。——这个男孩,将他自己的生死美丑全都置之度外!
苏醒的隐忍,倔强,坦然,勇敢和深潭般的沉默激发了尤里从未有过的创作激情,特别是他依然完好的双眼,在那些无法开口的日子里,默默传送着丰富的意念和情绪,苏醒的双眼给了尤里无限的想象空间。他夜以继日,完全沉迷于塑造,雕琢苏醒的工作中。他的恩师,当今世界最伟大的颌面整形外科医生,杰森?哈蒂,在查看了苏醒恢复的情况后,不置信地惊叹:
“——尤里!我可以退休了,这个病例是一个奇迹,也是你最大的荣誉!”
尤里的手轻轻抚触着苏醒已卸除绷带的那一部分面部肌肤,“——不,荣耀应归于他,——利奥。”
苏醒望着他的医生,双眼里波平浪静,但心里却充满了感激,——所谓再造之恩就是如此吧。经过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他和尤里之间已经有了默契,他从那天起,就将自己的生命完完全全交到了尤里的手里。
苏醒一直没有照过镜子,从那柄钢耙刺入他的脸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地知道他不再是他了,不再是妈妈看大了的阿醒,也不再是与方晨耳鬓厮磨过的苏,每天为苏醒例行检查治疗的医护们看着他的眼神日日变换:从回避,沉痛,悲伤到欣喜,惊叹,苏醒一一看在眼中,但他依然对他的新形象并不好奇,样子可以改变,美或丑,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第74章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靳远然走了进来,七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重回方氏大厦。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但一切又确实不同以往了,那个站在大办公桌后的年轻人——方晨,尤其使靳远然感到惊讶,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睛却比七年前更幽深,有神!
方晨和苏菲都站起来,迎着走进来的靳远然,他们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中间这七年都不存在,这个一夜白头的英俊男人,还是当年那个留下tib绝尘而去的失意人,现在,他又回来了,神情还是那么忧伤,方晨不禁用手撑住桌面,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彼此面对面地相对而立。
——方晨,是他两个儿子的情人,也是他两个儿子的冤孽!
——靳远然,是他母亲的丈夫,也是他爱人的父亲,好像,从这俩方面来说,——也应该是他的父亲。
靳远然和方晨,各自在心里掂量着对方的分量,终于,
“——你——”
“——您——”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方晨的脸还是不易觉察地红了一下,而靳远然,已经清楚地看到方晨脖子上的伤,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他毕竟向方晨隐瞒了靳阳的下落,才造成如今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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