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招手:“皇上宣你,快进来答话!”
连如海是跪得太久,又起得甚急,看来竟像是滚过来的。
“是,回禀皇上,太后她老人家安好,奴才……奴才是来认错的!”连如海嗓音沙哑,不知是跪的还是吓的。
苏离继续捏着鼻梁,眉头皱得死死的,头仰在椅背里,望着雕了龙凤和鸣的穹顶。
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认的什么错?”
连如海头磕得又急又响亮:“老奴不该……多嘴,不该向太后多嘴……老奴该死!”
“错,不是多嘴,是进谗。”苏离忽然坐直了身子,目光如刀,慵懒的味道早已不见。
“身为清辉阁总管,挑拨朕与太后的母子感情,该当何罪?”
“听……听凭皇上定夺。”
自此,清辉阁总管太监连如海有幸成为因进献谗言而被割舌逐出宫墙的内监第一人。
苏离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太软,转头一笑,道:“今天这事,史官怎么写?”
刘公公垂首道:“广元十五年八月初九,陛下午休三刻整,无事,顺遂。”
该处置的,该封口的,该递话的,苏离一一搞定,不单仗着皇权,还有那颗心机缜密的脑袋。
事情发生后,在满世界都认为他该沉默或者按捺的时候,他大张旗鼓说要给那人封官,有异议者还杀无赦。
那人逃了,他本该大张旗鼓捉拿其归案的时候,却又沉默了。
谁也摸不透他下一步该怎么走,只有苏离自己知道。
安伏在太后身边的人回报:太后略显不悦,但无话。
派去搜罗的人也已就绪,都是轻功与跟踪的行家,他特地嘱咐:一不能搞出太大动静,若坊间再有闲话传出,朕要你们的命;二不能勉强,若那人受伤,朕也要你们的命。
可他心里仍有些慌,是对一个人的心思拿捏不住的慌。
苏离自胸膛以下都浸泡在池子里,池里的水冰凉彻骨,可以令他思路更清晰,也可以暂时压下那种火一样的情绪。
他的头枕在侍女柔软的大腿上,侍女十指如笋,正在将他长长的黑发解开,细细理顺。
他散开的黑发披在池子沿上,蜿蜒如一条漆黑的龙。
果真是我逼他太紧么?
可是这么样一个人,我若不抓紧,指不定他又要被谁牵了去。
看来是恼我了,但赏你官职正是要堵这悠悠众口啊,难道你连这都不懂?
说出去,总比不闻不问好听吧?
苏离闭着眼睛寻思,翻来覆去都认为自己没有错,错只在那个该死老太监!
谁让他多嘴,跟母后嚼舌根!
一个个问题在他脑里越来越具象化,似乎红线就活脱脱站在他脑子里,对着他瞪眼。
苏离忍不住微笑,侍女面上升起两团红霞。
其实红线的日子过得也不滋润。
除去刚到的第一天睡了个大懒觉外,其余日子都是跟着太阳起的。
不起不行,因为总有一群东西起得比他早,天还没亮就由一只公鸡起调,群鸡高歌,高音里偶尔还掺杂了母鸡们欢悦的咯咯声,然后……就惹毛了一群狗崽子,犬吠声加入到群鸡合唱里,为新的一天拉开了序章。
小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栖霞村。
传说当这里还是一片枯岗时,一个神仙从天而降,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身后的霞光便化成了一座座小屋。
再后来,不知打哪来了群人,留下来耕作,繁衍,慢慢成了村落,就有了今天的栖霞村。
那丑脸道人就跟和他有仇似的,甭管刚才笑得多欢,只要一见着他,那脸就绷得很严峻,别再提什么“点拨”了。
“你是不是得罪过咱道爷啊?”夕文也瞧出了不对。
“就他那副尊荣,我要真得罪过了,还能忘得了?”这倒是实话,那张脸面,第几眼都是惊悚。
短短数日,他已将夕文的本质看得很透彻,孔方兄就是他亲戚。
午时刚过,夕文就拉着他往河边跑。红线坐在岸边上看着夕文两条直溜的小腿杵在河里,半个日头过去,一条鱼也没捞到。
“这鱼游得好好的,你捉它干吗?”红线一下一下的往远处扔着石子。
“鱼都被你惊了!”夕文愤慨的走来,水花溅起老高。
他一把薅住红线脚腕,将他摔进水里:“去,该你了!”
红线呛了几口,摸爬着站定,夕文已经抖抖脚上了岸。
“你也就欺负我,连条鱼都抓不住!”红线嘴上不吃亏。
夕文在阳光下伸直了脚,煞有介事道:“你当抓鱼多容易?栖霞村的鱼,有名的滑,竹尖都戳不住,有本事你来抓两条看看!”
红线的确不会抓,但奇怪的是,鱼却不躲他。
他在原地立了一会,只觉小腿上凉丝丝的麻痒,低头一看,隔着清澈水流,几条甚肥美的胖鱼正吻着他的腿慢慢摇摆。
还待何时?
抄手就是一条。
看着欢蹦的胖鱼,夕文惊了。
很快眉开眼笑起来:“这条能卖十两碎银!红线,你给咱村创收了!”
在夕文的鼓励下,红线直泡到双腿胀白才出来,胖鱼一条比一条肥美,篓子里盛不下了夕文就脱衣裳兜着。
“这回我信你是神仙下凡了,连鱼都不怕你。”夕文一路讨好。
“这鱼有这么值钱?”
“咱村的鱼有灵气,鱼鳞鱼肉鱼骨鱼目皆能入药!”忽然,夕文若有所思地停住,语重心长道:“道爷不教你也没事,单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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