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别人背地里瞧不起她,她都不在乎,她唯一向我抱怨过的,就是不喜欢身上常年散着的酸梅味道。”
“幸好,这里……很美,也很香。”夕文抬头,望着顶上巨大的金桂树冠欣慰地笑了。
然后又低头去看那土包。
过了好一会,他才望向红线,道:“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红线也回看着他,二人面色一样的平静。
其实若换作别人,站在至亲之人的坟冢前,即便没有泣不成声,也该眼眶微红,而这夕文却是遭逢剧变与磨砺,变得坦然了。
而对旁边这位来说,生死不过是几转轮回,是仙家与地府的司务,因此便也丝毫不以为怪,也这么淡然的站着。
二人在坟包前,一问一答,一跪一站,均是淡定无比,情景颇为诡异。
红线看看夕文,又看看脚下,心中似有所悟,却又不那么通透,望着地上一层又一层的花泥,只觉凡人一生苦短,便如这花般,开到极炫丽处,也不过一抔黄土。
当下摇摇头,道:“昨日见你,便觉出你性子大变,没想到……原因竟出在这上。”
“你为什么不问我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学了一身武艺?”夕文又问。
不待红线回答,他自顾说了起来:“那日娘带我逃进林子,已是奄奄一息,忽然天降异彩,一个白须道人神仙似的一挥手,那群贼人便烟消云散了,那神仙道人夸我天赋异禀,便将仙家道法传授于我,这才有了今日种种。”说完,眨眨眼睛,望定红线。
“真有此事?!”红线惊呼,心里又是咿嘘又是感叹,道:“这……也算因祸得福了,你竟结了仙缘!”
说罢他又掐起手指,认真道:“救你那道人是三缕白须?你没看错?白须……难道是太上老君?可是这位仙君很少下凡啊……”
夕文轻哼一声,道:“果然!我就知道你会信!”
“刚才那是骗你的,哪有天上掉元宝的美事?自己的路,总是自己走出来的。若换作是你,只怕真就在这林里等到地老天荒了!”
红线眼睛一瞪,道:“照你这么说,难道神仙下凡,普度众生的事都是虚假的?”
夕文答:“或许有,但世上凡人那么多,神仙都顾得过来么?你不就是神仙吗?怎么自己也走投无路了呢?”
红线语塞,想说自己是来还劫的所以没有仙法,但看到夕文冰冷的脸色,解释的话便吞回了肚子。
夕文见红线尴尬的样子,态度也放缓了,道:“是,我知道你是来还劫的,但你知不知道,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你的心里只有‘还劫’二字,你的天地……”夕文冲着红线比划了个圆,道:“也就只这么大。”
红线看着夕文比划的那个圆,不过比自己的腰粗了那么一点点,心中一滞,我的天地……只有这么大?
“天地?你所谓的天地……不过是上天给你定下的命,月老曾说过,众生的命数,都在命格星君的府里,那是一个个小格子,你再怎么跳,也出不去这格子。”红线说完才后悔,这算透露天机吗?
夕文笑了,道:“就算是小格子,你也要跳一跳的,可我看你在这格子里,动都不动呢!给你一个选择,要么回去瑞府,三日内乖乖入朝为官,今后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活,要么……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真正的人间,这里离了你,不过少个话头,皇帝离了你,江山依旧!”
夕文看着他,向他伸出一只手,作出邀约的姿势。
走吧,走吧,去千帆尽处,看落日孤霞;到水路十里,看钓叟莲娃。
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
抛去还劫二字不提,夕文此时的话,当真令红线雀跃万分。
皇帝离了我,江山依旧……
不,只怕还更好些,不必封官,没有赏赐,便没有谁惑乱了纲常,也没有谁被顶在悠悠众口的浪尖上。
再过一段时日,爹还是人人钦羡的瑞大将军,人们再提起他,左右感叹一句家门不幸,出了个逆子罢了。
宝儿……宝儿呢?
“哥,若有人欺负你……你拿笔记下了,等我变厉害,一起帮你讨回……”
说这话时,贺宝的的眼,分外逼人,在夜色里闪着灼灼的光芒。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是最纯粹的色彩,也是最干净的明亮。
夕文见他犹豫,不禁问道:“你舍不下谁?”
“此处不远,便是宝儿兵部训练的校场……”
“好,我带你去看他。”夕文会意一笑,又来攥住红线手腕。
校场是一片极大的空处,由栏杆围起,中间有沙包,有木桩,有沟渠。
空处尽头是一排矮房和一片凉棚,三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坐在凉棚里望着场中几人哈哈大笑。
夕文拉着红线悄悄地绕到凉棚左近,正好听得到他们说话。
“哈哈!我就说这瑞家二娃能打还回来,这一架干完,料来咱这兵营再也没人敢和他打赌了!”其中满脸胡茬的汉子正抚掌大笑。
旁边人面色阴郁,道:“成子,就算你收了个好兵,也不必如此托大吧!”
被叫做成子的汉子嘿嘿一笑,望着远处互斗的几人,凝神看着,不再答话。
原来这就是贺宝张口闭口提到的“成哥”。
红线这里只能看到那成哥的侧影,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汉子,心里竟踏实不少。
一直没有开口的第三人这时才道:“他们在赌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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