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从父亲被撤职后,他在府中便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大伯和堂弟都也不像从前那样给他留脸面,就连府里的下人,也都是捧高踩低的,对他的态度和对二房的明显差了一截。他知道大房现在不同以往,也在努力试着不过以前那样张扬的生活,温贤礼抢他风头他也认了,从没有当面闹出不痛快过。可现在,那贱嘴的刘炳那样咄咄逼人,分明是没将整个温府放在眼里,他不过反唇相讥,就要被父亲掌嘴,简直没了天理!
可他眼见温乐不过瞬息之间便扭转了局势,将那个刘炳说的面色苍白两股战战,后头还绑了人说要去面圣,其中变化简直叫他瞠目结舌他仍旧记得前些年自己在府里耍着威风欺负这个三房嫡少爷时的模样,那胖子抖着一身的肥肉满脸屈辱隐忍不发的表情曾经是那样鲜明,现在却反变成眼前这个身形清瘦神情傲慢的青年,虽然体积小了许多,可那气场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仍旧出神,忙碌起来的大老爷却不小心一脚绊在了他身上,大老爷喝骂了一句畜生,自己匆匆的跟着人朝大门跑,也顺便叫醒了仍在自己世界中的温贤悯。
温贤悯蹲在地上茫然的望了会儿天际,心中骤然升起说不出的自卑,抿着唇反向府内躲去。
……
刘守军在家中扒拉着头发对着要抄的佛经咬牙,新帝对他没有以前那么宽容了,他从这次的处罚中清楚的得到了这个认知。
文臣和武将的矛盾本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跟那些文绉绉的老匹夫们打架也绝不止这一回,早前更加严重的更不是没有,可唯独这次和温老头动手,皇帝开口罚了他。
虽然与温老头的丢官相比,他这罚抄经书一百遍进驻三个月的惩罚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对于武人来说,动笔抄写未必就是比丢官清闲的好事,更何况那天朝堂之上皇帝遥遥的一瞥着实也让他心寒,多少年的生死兄弟,骑在马背上打拼出来的功绩,登基之前还跟他们许下共享江山的盟誓,而这才几天?往日的情分,就好像全没存在过似的,现在还不是烟消云散,说罚就罚?今天可以是抄书,明日未必就有那么客气了。
他虽然心里明白,但被养叼了的脾气又哪里有这么快改善的,在府中听闻温家三房千里迢迢从赋春赶到大都来参加老夫人的殡礼,他便忍不住嗤笑,温老头在朝堂咄咄逼人面红耳赤的模样他可没有忘记,现在来了帮手,便以为得意了么?思来想去,觉得咽不下去这口气的刘坤忍不住便想捣乱,最好能让那个不交税又有钱在西北买大批硝石制冰的爵爷气的吃不下饭才好!
等到那股气下去了,刘坤又有些不安,担心自家表弟年纪小斗不过那群玩惯了心眼的老头会吃亏,他正忐忑着,宫中便来人传了口谕让他收拾收拾去面圣。
他以往最讨厌宦官,总觉得这些不男不女的妖物面涂白粉阴阳怪气看了就讨厌,而今天他也难得忐忑到了想要打探皇帝用意的程度,他并不太关心这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宦官叫个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这位公公,圣上传我进宫所为何事?”
那宦官对着平日心高气傲恨不得拿鼻孔来看自己的刘坤的讨好并不受用,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小的来时并未面圣,大人一去便知。”
刘坤阴着脸到了勤政殿,冷冷的瞥着那个一路缄默的宦官离去的背影,他慢慢自底处爬上阶梯,脚踏上高台的一瞬间便有些愕然,因为他听到了十分清晰的哭声。
左右看看,内监们都是安安静静的只管做自己的事儿,只有两个看到他来的宦官迅速的进了殿内通传,刘坤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直到皇帝派人出来容许他入内。
一进殿,那哭声更加清晰,被侍从带领着进了内堂,他才自明晃晃的烛火下看清了里头的形式。谏郡王披着一件帝制的披风安安静静的站在龙椅旁边,皇帝的表情有些纠结,他们俩都看着高阶下站着的四个……不,三个人,因为还有一个人是蹲在那儿的,这人张大了嘴捂着脸,震耳欲聋的哭声便是从他嘴里嚎出来的,而自家堂弟刘炳则被温老头给拽住了袖子,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
“行了爱卿,”皇帝见到刘坤到来,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赶忙出声劝阻还在嚎啕的温乐道,“刘卿已经来了,爱卿若有委屈大可直言不讳,朕必然给你一个公道的。”
温乐捂着脸,眼睛泪汪汪的盯着高台上的皇帝,不断地抽噎:“陛下!!若没有你,微臣今日必然要被白白侮辱,微臣一想到再过不久就要启程回到赋春,心中便万般不舍,陛下!!!”
皇帝脸都绿了,脖子一下鲠了起来,看模样都快吐了。
刘坤有些意外的看着蹲在地上嚎啕的少年,他说话时手并不全捂着脸,一双杏仁眼又大又灵活,嘴唇水润红艳,相貌十分出挑,比起站在一旁的……一旁这个是谁?
他盯着温润的五官看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这个活像在墨汁里滚过一圈的人真的是温润,登时更加诧异了,温老三他大儿子怎么黑成了这样?赋春果真那么可怕吗!?
他再看看蹲在地上的少年,见他一口一个微臣,自己却着实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个,只能迷惘的弯腰朝皇帝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皇帝瞪着他,眼睛溜圆的:“刘爱卿,温府今日治丧摆宴,叫你堂弟搅合了,这事儿你自己和温爱卿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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