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慌忙地放下了酒杯。
傅玉声想了想,道:“实话同孟老板说吧。陆少棋毕竟是陆家的人,我同他两个,其实原不该如此。若不是孟老板,我还不知今日在哪里呢。我对孟老板,只有多谢二字。其余的,等到此事了结,我光明正大的登门拜访,再向你正经道谢。”
孟青沉默起来,也不知在想着甚么,半晌才说:“三爷,我说两句话,你不要怪我冒犯。他的性情这样的暴烈,动不动就要朝你开枪。陆家又有权势,倘若你当真同他一起,难保日后不会受他的气。你要什么人没有呢,何必对他念念不忘。”言语之中便有些不忿。
傅玉声愣了一下,心中失笑,想,你误会了。却又懒得解释,微微一笑,说:“我与他,只是没有缘分罢了。”孟青脸色便有些难看,傅玉声话头一转,又说道:“孟老板肯同我说这些,自然是没有把我当做外人,都是为了我好,我也晓得的。”说完,就喝尽了杯中酒,又道:“千万不要弄伤了他,不然陆家必然不肯罢休的。”
孟青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吧。
这顿中饭吃过,傅玉声也喝得有些醺然。他酒量也算好的了,可这种黄酒后劲不小。他神智还算清明,却装作醉了一般,站也站不起来。孟青很是懊恼,说:“三爷喝多了,这酒的后劲厉害。”犹豫了一下,又说:“恐怕苏婶还来不及收拾,不如三爷先去我那间睡一睡。”过来就要搀他,喃喃道:“三爷这样浅的量,以后都不敢让你喝了。”
傅玉声听他这样自言自语,微微好笑,想,这人倒也有些意思。
孟青力气很大,将他半搀半搂,毫不费力就带入房中。扶他坐在床边,可稍一松手,他便朝后倒去。孟青慌忙的将他搂住,凝神看了他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躬身替他脱下鞋袜。
孟青要替他解开衣扣,大约是想将他长衫脱去。傅玉声实在装不下去了,想,这可使不得!又想起那一夜醉酒时的情形,心底突然有些疑惑,想,他怎么肯这样服侍我?
他倒不觉着孟青对他有那种念头。可若只是救命恩人,孟青也待他太好了些。
或许是酒意作祟,他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想,我试他一试!便顺势捉住了孟青的手腕,喃喃的唤道:“少棋!”
第22章
孟青搂着他的腰,正解着一粒粒的银扣。被他这么突然一握,也吃了一惊,却并未挣脱,只是皱了皱眉,轻声道:“三爷,是我。”
傅玉声听他用这样小心的口吻问话,心中又好笑又好气,想,真是根木头。又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顺势将他拽住,眯着眼便朝他唇角亲去。
他以为如此这般,肯定会被狠狠推开。
孟青却不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闪躲不及,竟被他亲到脸颊。傅玉声懊悔之极,孟青也是大吃一惊,松开手,猛然间站起。
傅玉声朝后倒了下去,孟青站在床边,忍着怒气低声的叫道:“三爷!”
傅玉声哪里敢答应,只好继续装醉,又低声的喊了两声陆少棋的名字。孟青在床边站了半晌,周身带着一股焦躁之气,傅玉声虽然闭着眼,却觉得他目光犹如利刃一般,一刀刀的割着他。
又过了片刻,孟青终于不再看他,就这么不言不语的走了出去。傅玉声终于松了口气,精疲力竭的躺在那里,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实在是懊悔不已,自己方才太过孟浪了。即便他方才不曾睁眼,也知道孟青又惊又怒。这一场闹剧,实在不能当做玩笑打发的。他才刚同孟青熟识起来没几日,怎么不知不觉间就忘记了,这个人一点也不像他往日那些朋友的。
傅玉声想到这事的收场,便觉得头痛不已,躺在那里低低的呻吟了起来。这酒的后劲太大,他的头晕得厉害,闭着眼沉沉欲睡。
苏婶进来,见他就这么躺在床上,连忙的把薄被扯开,盖在他身上,又摸他额头,惊讶的说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她进来又出去,不知是要去做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朦朦胧胧的陷入梦乡,却觉着有人拿热手巾给他擦额头。他不知是谁,只是觉着舒服,舒了口气,那人顿了一下,有些生气的说了些甚么,声音很低,他又睡得昏沉,并不曾听真。
等到他一觉睡醒,已是下午了。房里并无他人,床边摆着干净的长衫长裤,傅玉声翻了翻,猜是孟青的。他身上的长衫已经有些皱了,只好脱下换上。床边的铜盆里也有打好的清水,他洗完了脸,也不好意思出去,在屋里踱来踱去,闷了好半天,才终于厚着脸皮推门出去。
他原想着遇见了孟青该要如何,却并未见着孟青的面。见着了苏婶后,才知道这人已经回去了,大约是有什么事。他松了口气,却又觉着无趣起来,在外面站了半天,然后又回到了房里。
晚饭的时候,孟青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傅玉声却并不知道,他一下午无事可做,闷在屋里也不痛快,索性看起院子里的海棠来了。这里一进一进的小院都修得简单,任由花草自然生长,却别有一番风味。他背着手,看着海棠,却在想南京之事。这次的事倒是个好借口,回去便可以打电话同叶瀚文讲他要到上海了,看有没有人要他手里的棉,纱厂也可以借机变卖出去算了。
这两年日本人的棉纱厂也开得很多,一家接着一家,简直跟不要钱的一般。北方又连年混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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