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瞎子跑腿,你心眼也真够大的,还有啊,你这人怎么在家走路还数步子!”
尹醉桥道:“是你们双脚完好的人的步子,我走,要走更多。”
枯云不响了,仿若吃了一记闷棍,好不容易,他打开了那个放药片的抽屉。
“你要什么药?放什么样的瓶子里的?”
尹醉桥一一给他描述,枯云找了六个药瓶子出来,手里都拿不下了,兜在衣服里抱到了烟榻上去。
“我给你找水,你等着,这么多药干吞得吞到什么时候。”枯云说,勉强起来走了两步后,回身问尹醉桥:“你的手杖呢?现在真要派上用场了。”
尹醉桥往床下扫了眼,指挥他说:“你往前走三步,蹲下,在你右手边。”
枯云照他所指找到了那根手杖,但是用手杖找路,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体验,幸好有尹醉桥在后面给他指路,尽管缓慢,不过他平安无事地走出了房间。到了房间外头,孤身伫立在这偌大的尹公馆里面,枯云一瞬心生胆怯,尽管谨慎慢行,可黑暗中,枯云还是四处碰壁,磕磕碰碰终于闻到了饭菜味,进了厨房,接连打翻了三个盆子,打碎了两只杯子后,枯云总算是倒上了半杯冷茶,往回去。
一回到房间里,他就冲尹醉桥发怒:“什么八十步,五十步,我双脚虽然完好,但是我看不见,步子特比小!我可不是正常人!眼睛还没治好呢,人就撞了个满身挂彩。”
他嘟囔着抱怨,把茶杯往床上一放,水洒出来几滴。
“你喝吧!”
枯云坐在床头,揉着自己大腿上方才撞疼的地方,过了阵,他又不放心了,摸索着去找尹醉桥——他没听到尹醉桥拿杯子喝水的声音。
“尹醉桥……?”枯云呼唤着,他的手贴在床板上左右轻拍着,烟榻并不是很宽大,片刻光景,他就摸到了一具躯体,那人不动,枯云干吞了口唾沫,他推了推他自认为是胳膊的地方,“尹醉桥……你还活着吧?”
尹醉桥本已经闭上了眼睛,被枯云一推,他耷拉着眼皮看了出去,看到枯云倒挂着嘴角半趴在榻上慌里慌张地在他身上乱推乱摸一气,他应了声。
听到这一声响,枯云松了口气,又犯起嘀咕:“还有气就吭一声啊。”
尹醉桥爱搭不理,枯云眼上的纱布不知去了哪里,他那两颗眼乌珠又重见了天日,他的右眼眼眶血红,淤血未散,看上去有些恐怖,但左眼还是很干净透彻的,像雨后的晴天,还像一颗滚落在地上,映出蓝天的玻璃弹珠。
尹醉桥脱下大衣盖在自己身上,枯云重新坐好了,眼睛望着墙壁,双手摊开在膝盖上。他的手上有血迹。
尹醉桥问他:“你打碎了我多少只杯子?”
枯云直愣愣地摸自己的手,没说话。他坐得离尹醉桥不远也不近,掰着手指说了个:“二。”
尹醉桥扔了块手帕过去,枯云弄不清楚他给他手帕要干什么,摸了半天放下了。尹醉桥一啧声,把手帕拿起来,拉过枯云的手粗略包扎了番。
枯云不响,抽出了手,稍微挪远开来坐着。尹醉桥就着茶水吃下药片后,自己扯过床尾的被子,脱下外套外裤,躺好了,又去使唤枯云:“再给我拿床被子。”
枯云道:“你要睡去自己房间睡啊,肯定比这里暖和舒服,听你的声音,你好些了吧?”
“我走不动,头晕。”尹醉桥说。枯云想了想:“我去哪里给你找被子?”
“去我房间,二楼,床上抱下来就是了。”
“二楼?你说你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住什么二楼啊!”枯云走了回厨房就撞出了一身的疼,再跑去二楼,他一个瞎的,要是从楼梯上滚下来可怎么是好?
“我要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死了,那个做饭的佣人会发现我吗?”枯云问。
尹醉桥道:“她是老实人,和她说只在厨房干活就只在厨房,而且她是聋的。”
“那我死了,就算你怎么呼救也没用?”
“是。”
枯云呜呼哀哉,他要是真从楼上摔下来摔死了,加上尹醉桥呼救无门,好家伙,尹公馆可就成鬼宅了!
尹醉桥看他久久不动,催促道:“你快去。”
枯云急眼了:“瘸子使唤瞎子还使唤上瘾了是吧!”
“你可别忘了你的命是……”
哪壶不开提哪壶,枯云正懊恼没能杀了谷稻,拖欠上了尹醉桥的人情呢,他就提起这茬,枯云心一横,道:“好,我去!你要是听到我惨叫一声,你就自求多福吧!”
话虽如此,可枯云在二楼上下时还是非常小心的,拖了床厚被子跌跌撞撞回到尹醉桥面前时,还免不了被他嘲笑:“看来你也没那么视死如归嘛。”
枯云和他置气,将被子扔了过去,自己跟着躺倒在烟榻上:“我累了,要睡觉了!”
“弄个汤婆子过来。”
枯云不理会,掀开两床厚实被子也躺了进去,他一直都没机会穿鞋,脚冷得像冰块,便故意用脚去踩尹醉桥,冻得尹醉桥一阵寒战,免不了发出嘶嘶抽凉气的声音。枯云高兴了,可不等他多得意上一阵,尹醉桥用自己的外套裹着枯云,拦腰勒住了他,一双冷脚,一个冷的人,盖在两床厚被子下终归会暖起来,尹醉桥就这样抱着枯云,将他当成了汤婆子用。枯云更生气了,踢了两脚想踢开他,尹醉桥却把他抱得更紧。他轻轻咳嗽着,还在发抖。
枯云怨天怨地,又挣脱不开,说:“你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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