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就住在二楼隔间里,半夜三更听到有异动,跟过来看看。”停了停,他又道:“在这里开枪,你不怕把全村人都惊醒?”
石诚断定这人不会开枪,雪夜岑寂,这样一声枪响,即使是在地下暗道,也定能清晰的传到地面上。
“哦?这么自信?”那人似乎在黑暗之中发出一声冷笑,“换一种方式,在这里无声无息的杀了你,你知不知道很容易?你的尸体将会永远躺在这里,爬满蛆虫,最后化成一堆白骨,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人说着,单手覆上他的脖子,有力的掐住他的咽喉。
石诚露出一个苦笑,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开始发昏,眼前金星闪烁,可是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他突然记起几天之前中见过的一个面目清冷的少年。
呼吸凝滞,石诚觉得越来越虚弱。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一条性命,当日没有力竭死在采石场,今天却要无声无息的命丧于此,是命中注定也说不定。
“蝼蚁之命,何足挂齿……只是,少爷,脏了您的手,何苦呢……”每说出一句话都无比艰难。
喉咙处让人难受的力度突然一松,石诚立刻软倒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你认得我?”那人有些意外。
“有幸见过少爷一面。”石诚揉着生疼的脖子,淡淡道。
少顷,那个黑影压上来,用绳子将他捆了个结实。在如此黑暗的空间里,那人竟然动作麻利,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让石诚怀疑那人的眼睛,是否异于常人,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无论如何,你窥探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我不能放你出去。”
少爷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从身后寂静的黑暗里,却意外的听到被捆着的那人发出一声叹息:“那你还不如掐死我呢……”
少爷三天没有露面。
在黑暗之中,石诚敏锐的耳朵辨别出了水滴的声音,虽然被捆缚得动弹不得,可是求生的本能让他一点一点的向水滴的方向挪过去,有水就有希望,也许这几滴水,可以将他的生命多延续几天。
石诚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准了水滴的方向,他仰起头张开嘴去接,清凉的水滴带着泥土味流进喉咙里,让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外面定然是艳阳高照,那厚厚的积雪还能融化个几天,水一点一点的渗入这黑暗的地下,倒也清冽甘甜,有水想活下去就不难。
三天之后,元清河再一次走入这地道。他自然是不愿意弄出人命的,可是这地道的秘密,自古就一带族长传一代族长,无端端被个外人窥破,他难辞其咎。
掌着灯下到黑暗的地道里,却发现那个被囚禁了三天三夜的人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灰白和颓唐,看着他的双目清亮有神。
石诚这才看清楚了,元家的少爷,不过是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那为何不开口求饶?”直到这一刻,他才决定留下这个人的命。
“你若一定要杀我,开口求饶又有什么用?”石诚的性子,素来与世无争,看淡命运。他曾经落入一帮凶神恶煞的军阀手里,亲眼见识到血腥与杀戮,对生死早已有了一种看淡的超脱,纵然必须死,呼天抢地痛哭流涕的求饶,又有什么用,无端端失了尊严叫人看不起。
“你叫什么名字?”元家庄的少爷,这个时候才正眼瞧着那个被捆缚得少年。
“张石头……”石诚沉吟了一下,“不过老爷说这名俗气,改成个诚字,张石诚。”
“家中还有何人?为何出来小小年纪出来找活干?”
“自幼无父无母,被师傅收养,在北平经营石匠铺子,只因常年战乱,人尚且朝不保夕,石匠铺也没能逃过浩劫,自此颠沛流离,流落异乡,因为年纪小,到处都不要,好不容易在竹山镇遇上元管家在招伙计,就带我进来了。”
“听你的口气,像是读过书?”
“师父待我不薄,虽然穷,还是送我去读了三年私塾。”石诚有问必答,说得很诚恳。他本就是沉闷内向之人,不懂得耍嘴皮子。
元清河不再多问,用匕首割开了他身上的绳索。石诚跳起来,踢蹬着双腿,甩动胳膊,使得麻木的四肢重新流进新鲜的血液,却看到少爷掌着灯一直向地道深处走去。
石诚跟上去,这个少爷至多不过比自己大个一两岁,却出奇的老成持重不苟言笑。
走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石诚感到有分外新鲜寒冷的空气充斥在周围,抬头一看,头顶竟然出现一处圆形的天井,井壁上挂着绳梯,天井上是一块深蓝色的夜空,微光照入井底,使得两个人都被笼罩在淡蓝色的暗夜天光里。
“今天看到的东西,不准对任何人提哪怕一个字!”元清河语气森寒的警告,寒夜的光使得他的五官更为深刻俊朗,偏偏手中美孚灯的橙色光线让他的脸部线条出奇的柔和。他长得挺好,鼻梁挺直,眉目深沉,带着少年人的挺拔英气,却少了少年人应有的热血活泛。
“你既然没有杀我,不就是相信我能做到这一点么?”石诚毫不畏惧的反问道。
“你倒是看得透彻!”
“元家庄人为了避世,隐居于此已经三百余年,这地道当年开挖起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躲避祸事逃生用的,元家庄处处都有枯井,你可以从任何一口枯井中上到地面。”
“你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石诚问出心底的疑惑。
元清河并不回答,径直向前走,眼前重新归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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