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浮现出穆少安看着他时那冷漠又意味深长的目光,他想起在那个优等生宿舍里赖着不走的点滴琐碎,他在记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头疼而跑去洗脸的穆少安回来时,沿着那俊朗的脸颊线条滑落的水滴,在灯光照射下闪出怎样刺眼而吊诡的光斑,他觉得自己红着脸把低血压的家伙从被窝里踢出来给他买早点去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他在眼泪又要涌现的时候紧紧闭上眼,然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喟叹,“……欧阳明健啊……你活该让人说你命贱,你活该,谁让你本来就命贱的呢?你就是贱呐……你自己犯贱,就怨不得别人这么说你……你活该,你绝对是活该……真的,真的……”
那天后,终于在少管所里没人敢惹了的欧阳明健,再也没打过一次架,再也没掉过一次眼泪。
他在看到别人因为家长来探望哭得一塌糊涂时,只是轻蔑的一笑,然后哼着齐秦和某个不知道何许人也的女子合唱的老歌晃里晃荡的走开。
“带着一身美丽的伤痕,终于你又剩下一个人……”
多年后,他还能记得的,好像只剩下这么两句歌词了。
多年后,他所剩下的,好像只剩下那满身并不美丽的伤痕了。
他仍旧一无所有。
他在“里头”呆了两年,在一直惦记他到了自我厌恶程度的穆少安假期结束时拎起行李上了回警院的班车时,渡过了人生中最黑暗时期的欧阳明健,也拎着行李从少管所的大门晃荡出来了。
外面过于明朗的天让他一时睁不开眼。
他低下头,看见了自己前臂上的那道疤痕,闭上眼,攥了拳,欧阳明健恨恨的撸下卷到胳膊肘的袖子,然后大步走向他未知的未来。
……
“真神了哈,你说我好歹也算是不良少年了当初,居然没弄个纹身玩玩儿,就光留了这一身疤。你瞅,这脚脖子上,是让人用钉子鞋踹的,这腿肚子上,还有胳棱板儿……”
“行了!”终于不能忍受低声吼了他一嗓子,穆少安侧过脸去。他极力控制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脏,那种憋闷的痛苦让他几乎快要吐了。
“……怎么啦,看不下去?”欧阳明健笑得有些卑怯,也有些凄惨,他慢慢放下卷起来的裤腿,同时垂下眼睑,“是挺恶心的哈,现在我整个儿就是一残次品了。”
“不是!”又是一声低喊,穆少安抬手揉了揉真的疼起来的太阳穴,眉头紧锁在一起,“没有,没有,我就是……没想到,真没想到。”
欧阳明健笑了一声:“这有什么没想到的,我这样的人……早晚的。”
“你别这么说就不成啊!”头疼开始加剧,穆少安焦躁起来,他受不了欧阳明健自暴自弃,和当年一样,看到那家伙一副放弃的德性就让他瞬间崩溃。刚才那些伤口的“展览”和来历的“汇报”已经让他抓狂到几乎想要咬人,他并非在责怪或是埋怨,他是恨自己为什么连个心疼的表情都不敢展现出来给对方探查到,虽然,他真的已经心疼到快要不行了。
“可都已经这样儿了,说不说的又有个屌的区别。”无所谓的口气,欧阳明健叹了一声,然后站直身体,掸了掸裤子上的尘土,“算了算了,不说了,难得又遇见你,说这个干吗。行了,电暖器接上线了,试试能不能用吧。”
“……哎……成。”穆少安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把插销小心插进三项插座里,下一秒,电暖器发出极细微的声响,一阵温热的感觉溢了出来。
“能用了吧?嘿,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我能修好吧。没辙啊,咱哥们儿就是心灵手巧一专多能,再加上长期社会底层混,什么不得自己干哪,这就叫久病成医,逼出来的全能选手我是……”
身旁传来和刚才的沉郁气氛背道而驰的快乐声音,这让穆少安也有些想笑了,但是嘴角挑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格外的酸楚涌上心头。
“那什么……你……不急着回家吧?”他回过头看着欧阳明健,看着他有点儿不解,又有点儿诧异的神情。
“倒是不急,反正也没人等我回家过年。”片刻后,他回答,继而傻笑着追问,“干吗,想让我陪你啊?一个人大过年的值班特寂寞哈,女朋友没来给你送饺子?”
“什么女朋友啊……”笑着叹着,穆少安摇头,“但凡我有,所长能让我一人儿年三十儿值班吗。”
“哦……是吗。”点头的同时,脸颊突然若隐若现的绯红让穆少安心头一惊,但欧阳明健很快跟上来的爽快的答复在最短时间内让莫名的喜悦盖住了所有其它的想法,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很轻松自在的挑高了眉梢,不知是不是被开始升高的室内气温弄得有些燥热的家伙淡淡扯动了嘴角,“那也成,那这个年就咱俩一块儿过吧,好好聊聊这些年的事儿,叙叙旧,说起来……我也是……好久都没有个人掏心窝子说说话了……”
~ry 7-饱~
饱暖思淫欲。
到最后这俩人窝在这小派出所里倒确实是借着电暖器制造的热烘烘的气流淫欲了一把的,全托了“暖”的福,但在这之前,还有“饱”这关要过。
欧阳明健快饿死了。
“这就差不多了吧……”盯着微波炉的倒计时指示灯,还有里面热气腾腾的饺子,他吞了口吐沫。
“啊?多热会儿吧,不管怎么说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穆少安把方便筷子从抽屉里翻出来,扔在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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