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记得如何走得,只记得那宅子金丝为顶,玉璧为墙,门前有神将拱卫,
堂内垂了青碧碧的缕缕珠帘,挖了一方青碧碧的荷塘,水下青鱼能有一人大小。最最动人是亲故的一张笑颜,每每他来做客,有花衫人滋扰,亲故都会手执长刀,将那花衫人打跑。燕回蠢笨,记不住许多,所能想起的,就只有这些了。”
陆远明想了又想,能有这样高门大户,无非是祈宁城内王侯巨贾之家,可细细数来,并没有方姓。待得茶性阑珊,月儿也挂上了梢头,宵禁将至,陆相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收敛了一心芜杂,招呼那方燕回一起归家,没准家里的妖道能帮上一二,至少也可收留他一二日,不至浪荡于街。
方燕回心存感激,兴致盎然,牵了陆相的袖子,一刻也不肯放松。回家一路上,尽挑些南北之地的不同见闻讲给他听,什么豆花汤团的甜咸,端午粽子里是火腿还是金丝蜜枣,不一而足,直说的陆相腹中“辘辘”声起,一肚子茶水晃晃荡荡了。
直到进了陆宅,被那等在堂中饭桌前的白衣道人一眼看去,方燕回赶忙战战兢兢松了手,拱手问好。
“小陆呀,这几日朝中都这般事忙么?”白微问,一双妙目眼波流转,筷子夹了一只炸小鱼,填进陆远明面前的碟子里面,“这么忙,还捡了个人回来?”
陆远明用手背摸了摸鼻子尖,说了怎么遇到了燕回,便将头埋进碗里。
方燕回也没客气,更不嫌弃老陈的手艺,频频下筷子,转眼间都要将那盘子炸小鱼夹空了。待得筷子“当”一声戳了盘底,才不好意思含羞带怯地说:“陆大人,抱……抱歉我……好几日没吃饭了……”
陆远明失笑,赶忙让他别客气,又放了一筷子青笋进他扛着尖儿的碗里面。
老陈眼见这两人吃地欢实,想定是自己厨艺见长,默默在心里夸了自己三两句,不由胃口大开。
只有白妖道吃地失魂落魄一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着填一口干巴巴的稻米饭,如此往复。最后,终于撂了筷子
搁了底见天的碗,瞅着方燕回说:“快吃,吃完了就送你回家!”
“……”正狼吞虎咽的燕回,一口噎在嗓子眼儿里,咳嗽数声,坐在他旁边的陆远明赶忙帮他拍背顺气儿,递上汤水
,道:“这夜里,都关门闭户,不若明日天亮再说吧。”
“不,可!”妖道突然肃了一张脸,深深看入陆相眼内心内魂魄一般,咬着字儿说,说完反而换了一张柔情满溢的面目,就着方便粘到陆远明身旁,在他耳边低低说:“我知道你躲我,却并不知道原因,今晚我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还是你想今晚折腾地厉害一些,我倒是并不在意多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墙角里也多个灵光的耳目。”
又拐着腔调,垂了长密眼睫,低柔了声音,一步三叹地道:“哎,还是陆相你想新桃换了旧符,始乱终弃,可怜了我这一身清白,哎。”
这回换了陆相咳嗽起来,指着那入戏十分的妖道,手都抖了起来。
一时饭毕,三人还是出得门来,站在陆宅门前,燕回君和陆相均茫然四顾。
白微略略思索了一下,侧首对方燕回说:“过来一下。”
燕回躲在陆远明身后,仍是揪着他的袖子角,唯唯诺诺摇了摇头,迫于妖道灼灼的眼光,才不情不愿蹭了出来。惹得陆远明摇摇头,转念一想,莫不是这妖道在,吃醋?
心念电转,才觉酸意冲天,陆相失笑。多日来的一片烦忧,都要被这醋蚀化了。
只见白道人在方燕回身上轻轻一拂,一片细细的黑羽,就忽忽悠悠从他身上掉了下来。等了良久,黑羽并不落地,反
而因风而行,起起伏伏如浮在小溪流里面一样,往远处去了。
“跟上。”白微道,遂牵了陆远明的手,拉着他也向那黑羽的去处而去。
夜色深重,犹有稍寒的风料峭而来,陆远明觉得与那妖道交握的手尚还暖热,并散了融融的暖意,流遍全身。
青石板街上,两线灯影中,黑羽行行停停,穿街绕巷,还能专门避了更夫和巡夜人,甚至有两回绕错了胡同儿,引得他们多走了几步冤枉道儿。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稳稳落了下来。
“是这儿,就是这儿!”方燕回叉着腰喘着长气,兴高采烈,看着木门上,贴着的两位威武门神。
“这儿?”陆远明打量四周,大感惊异。听燕回所言,还以为定是朱门大户,钟鸣鼎食之家,没想到就是一间普普通通顶茅石垒的农户。
透过门旁的矮矮石墙,犹可见到一方花椒树下垒着鸡笼,鸡笼旁几条菜畦,不知种了什么,反正密密匝匝。又有卧着
莲藕的小池塘,屋前一株粗腰儿的垂柳,春来发了满树小巧玲珑的嫩芽。屋舍内的人还没有睡,灯影映窗,女人正在
缝补些什么,一个小童带着乳音轻轻唱着歌谣,。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何来?
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孩童唱完,还悄悄启了小窗,似乎去望那房檐下空空的燕巢。
“多谢二位,亲故家已到。”方燕回朝着白陆二人拱了拱手,旋身而起。长身玉立的玄衣青年失了踪影,余处只剩下
一片黑色的尾羽。陆相捡起那片羽毛,羽毛化了一片银光闪闪的银叶子,“多谢陆相款待,后会有期!”
一只黑羽白腹的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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