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但却温柔。
“谢七。”景安展臂勾着谢七的肩,感受着手掌下肩膀从一瞬间的僵硬松弛下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融化了他的冰霜,“不管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你都已经保护了他们。”
如果说这句话让谢木佑心跳变快了,那下一句话就差点让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当初保护过你的人,也一定会开心的。”
***
“真是遗憾啊,怎么滕其波养的那饕餮没把小家伙吃掉呢?”站在窗边的女人收回目光,拢了拢头发扭头看向病床,“你的好孙女捡回了一条命呢,真是白瞎我创造的条件了,真没用。”
“不过,他们走了,你还想跟谁求救?不过,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还敢求救?嗯?怎么不说话了?妈妈。”
第十四章 饕餮
【黑白璃, 三花猫】
病床上, 上了年纪的老妪张大了嘴巴, 却只能发出干瘪的呜咽。
“妈妈, 找我当你的继任不好吗?你宁愿把心头血拿去求救也不愿意给我?我不够孝顺吗?”
病房里的人正是曲菀和曲心,曲菀抱臂看着已经油灯将尽的老妪, 眼中已是厌弃。
“他们是有本事, 打发走了我派出去的鸟,可是他们有本事可不代表他们会救你。”曲菀不断地刺激着她, “他们当初在庭院里会看不出你根本不在床上吗?可是他们说什么了?”
曲心阖上浑浊的双目,选择一言不发。她知道她托付的那个素未谋面的人大约救不了他, 但她心里也明白,这是她最后一条路了, 穿破窗户而来的纸鹤是她唯一的希望。
曲菀一直滔滔不绝,似乎要把前五年所有的憋屈都吐露干净。
“因为我想杀她,你就可以不管你的女儿?我还那么小, 你就让我去外面一个人求学?”
“她有什么好?她还没长大, 你就死了,就连大哥都不愿意搭理她。”
“她就是个灾星, 她来了之后这个家有过一日安宁?”
曲心睁开苍老的眼眸,瞳仁重聚了些神采,叹了一口气打断她淬着毒汁的怨怼:“她是翠羽,而你不是, 这就是答案。我把你当女儿, 你把我当母亲了吗?”
“你为什么能说话了?”曲菀高挑的秀眉, 随后却慌了:“你、你用了最后的……”
“最后的一滴翠羽血,你要的,我是不会给你的。”
他们正下方十七楼病房里一家人还在其乐融融,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突然少了一个人。
而十八楼的尽头,也就是最早曲菀想把他们骗去的房间里,一个小姑娘悄悄地溜进了房间,藏在隔断后听着屏风外的对峙。
她的眼泪在眼底打转,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
“还有一滴心头血是在纸鹤主人那里。”曲心轻飘飘地引爆了曲菀心中的妄念。
纸鹤的主人?曲菀咬牙:“谢——木——佑——”
看着摔门离去的曲菀,曲心偏头看向隔断,不禁浮起了一个慈蔼的笑容:“来。”
“n_ain_ai!”
林思渺扑了上去,眼泪再也憋不住了,泪珠吧嗒吧嗒地沾s-hi了被单:“n_ain_ai,你是不是生病了?她说的心头血,我是不是也有,我的给你不行?”
“傻孩子,不哭。”
“n_ain_ai会好起来的对不对?我想吃n_ain_ai做的饭,想听n_ain_ai讲故事哄我睡觉……”林思渺搬着小指头,越数越着急,最后哭得更厉害了,“我还没有长大挣钱带你周游世界呢。”
曲心笑了,拍着她的脑袋,“那n_ain_ai就跟你讲个古老的故事……”
***
“怎么醒得这么早?”
景安活动着脖子,看着早早就坐在天井的谢木佑。
谢木佑面前是一个沉木方盘,上面错落着黑白色的琉璃。
“这是棋盘?”
谢木佑点头,将黑白琉璃拨散,示意景安坐下。
拿起了三枚黑琉璃摆好:“李晴、曲菀还有滕其波。”
景安点头,他有点明白谢七是在干什么了。
“李晴是为了贪欲心魔,她不断地催生苏复鑫体内的心魔。滕其波是为了饕餮心魔,他更像是在炼化饕餮心魔。他们都是为了心魔、利用心魔,会不会有所关联?”谢七分析着,在他们的后面摆了一小堆黑琉璃。
“曲菀,看起来想从曲心那里得到一些东西,我猜她可能是为了翠羽。而且当初让她出卖林思渺的是李晴,如果她没有说谎,那她跟李晴就是被迫做的交易,他们不是一起的。”
“最后是盲眼婆婆,我想了很久,那个阵是想引我们去的。但她为什么不是写盲文,甚至用别的方式让我知道是她?她写字反而让我以为是陌生人,提高了警惕。”
景安将手中一直拨弄的白琉璃放在了棋盘上:“如果说她就是让你提高警惕呢?”
“你是说……”谢木佑有些出神,一时间记忆穿越时空杂糅在一起。拉着他衣角的伶仃女童,坐在他面前的沧桑老人,还有曾经远远瞥见过的坠入爱河的少女。
“我不知道她目的是什么,但我总觉得她并没有想害你的意思。”景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见过她,我能感知到孺慕和崇敬。”
谢木佑的眼睛微微睁大,不是因为耳边的话,而是因为面前的人。他似乎很少听见景安会认真地说这么长的一串话。
景安突然倾身,越过棋盘手指捡起落在他头发上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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