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许曼云上楼来站在书房门口叫他,老太太心疼儿子,但是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却从来不敢忤逆顾德盛,因此只是站在书房门口不敢进去,只能隔着门劝导儿子向父亲低头认个错。
顾铭琛隔着门想说句话让许曼云安心,只是他大病未愈,一早上就这样干跪着好不容易退下去的体温又急窜上来,说出来的几个字低不可闻,隔着厚重的门自然不会被许曼云听到,后来许是被顾德盛发现,他听到了父亲仍旧怒气冲冲的声音,后来便没有了哭哭啼啼声,想是许曼云被顾德盛带走了。
他跪在地板上又撑了一会儿,实在是身体无力的紧,摇摇欲坠间竟是侧倒在了地板上,胃中受了凉气,熟悉的疼痛逐渐渗透到四肢百骸,身上又是一阵一阵的冷热交替,他只能本能的蜷缩起身子不知不觉间昏昏然竟是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胃中越来越剧烈的疼痛生生激醒过的,他费力的用双臂撑着地板重新跪好,额间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眼前仍旧是忽明忽暗混沌一片,他看了看窗外暗下来的天幕,然后便听到了楼底下喧哗的吵闹声,听着声音辨识,除了迟景然家里又是悉数到齐的样子。
顾铭琛膝下无力,跪着的时候来来回回摇晃着身子,时不时便会歪倒下去,然后又倔强的爬起来跪好,楼下碗碟交错的声音响在耳边,小孩子嘻嘻哈哈来回奔跑软软糯糯的叫着爷爷奶奶,声音时远时近总是不太真切,后来可能是到了饭点,吵闹的声音骤然消失,他恍惚听到了锦瑟欢喜的叫哥。
似乎是迟景然也回来了。
几分嘲讽的摇摇头,顾铭琛却又软着身子倒在了地板上,这次无论他怎么费力都有点力不从心,侧趴在地板上试了好几次都不曾起身,他的耳朵紧贴着地板,因此有人上楼的声音听得也格外清楚,顾铭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使劲的撑着手臂又挣扎着起身,刚跪好身子还在来回晃动门便被打开,一瞬间亮堂起来的书房晃得他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可是他又不敢闭上眼睛,只怕一闭上便倒下去,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人看到的狼狈。
“果真是长了本事便连我这个老头子的话都不听了吗?让你跪着都学会偷懒了是不是!”
顾德盛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顾铭琛费力忍着身体的各种不适把身体跪得笔直,但似乎并不能让父亲满意,只听得顾德盛冷哼了一声,语气仍然不善的开口询问。
“你想通没?”
“儿子没错。”
“你还要一意孤行?”
“爸,我只是在商言商。”
“好一个在商言商,你是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对不对!景然,去帮我把库房里的藤条拿来。”
“爸!”
顾铭琛愕然回首,眼见着迟景然竟然不知何时便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的目光同样锐利非常,灼/烧/着顾铭琛又几分恍然悒郁。
迟景然迟迟没有动身让顾德盛怒意更甚。
“景然,你是不是在这个时候也要护着他?”
“爸,事情还没有搞清楚。。。”
迟景然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睁睁看着顾德盛手中擀面杖般粗细的拐杖便狠狠的敲在了顾铭琛的背上,他愣了几秒钟,赶忙扑上前去抢却碍着顾德盛的身体不敢太过放肆,就这样的空档便见着顾铭琛着实地挨了好几下,他原本直立着的身体明显摇晃的厉害,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抬起一只放在嘴边偏着头猛咳了两声。
刚抢下顾德盛手中的拐杖,迟景然拉了条椅子扶着他坐好想要帮他顺顺气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便响起来,迟景然把拐杖攥紧在手里翻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你好,哪位?”
“迟律师,我是看守所的小张,下午我们见过面。”
“你好,是不是通知我明天可以会见苏先生?”
“抱歉,苏先生刚才突发心梗去世了,他的家属正在赶来的途中。”
迟景然手里的手机砰然坠地,他有些站不稳倒退了两步,顾德盛和顾铭琛却将询问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景然,怎么回事?”
顾德盛喘/着/粗/气目光锐利的盯着他,让迟景然不敢多加隐瞒便开口回答。
“爸,苏叔叔,死了。”
顾德盛猛然间起身拉着迟景然的手臂想要确认,跪在地上的顾铭琛也勉力蹭着地板转过身来。
“死了?”
“看守所刚来的电话,法医已经确认死亡。”
迟景然没有看顾铭琛,他这话是对着顾德盛说的,老爷子眼眶骤然间转红,满是皱纹的脸上刹那间老泪纵横,他夺过迟景然手中的拐杖毫不犹豫便再次朝着顾铭琛挥去。
“逆子!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顾德盛听着身子 了顾铭琛好几下,可是突然间手中的拐杖便掉落在了地板上,而他整个人也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软着往地板上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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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年后,顾铭琛回想起那段时间那个夜晚,他会忍不住询问自己,有没有后悔那样做。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后悔了,就算是以公司数千号人的生计为借口,就算是以自己苦心经营那么久才壮大的公司着想,他都不愿意用自己的父亲去进行这样的一场随时可能满盘皆输的豪赌。
只是,时间从不给人留余地。
从他还债到苦心经营公司再到保全公司所有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一次回头看的机会,他就像是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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