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纪晓芙脚步蹒跚,剑法渐渐散乱,已是支持不住,丁敏君刷刷两招,纪晓芙右肩又接连中剑,半边衣衫全染满了鲜血。
彭和尚看不过去,忽然大声叫道:“纪姑娘,你来将我的左眼刺瞎了罢,彭和尚对你已然感激不尽。”他想纪晓芙甘冒生死之险,回护敌人,已极为难能,何况丁敏君用以威胁她的,更是一个女子瞧得比性命还重要的清白名声。
但这时即便纪晓芙去刺瞎了彭和尚左眼,丁敏君也已饶不过她,她知今日若不乘机下手除去这个师妹,日后可是后患无穷。
彭和尚见丁敏君剑招狠辣,正想开口大骂以激怒丁敏君减轻纪晓芙的压力,忽而一颗石子从旁边的大树上疾速破风而来,喀嚓声响,不但将丁敏君往纪晓芙要害处刺向的一剑荡击开来,甚至连丁敏君的佩剑都给撞出了网状裂痕来,可见那石子威力之大。
在场众人均骇然不已,丁敏君的心扑扑狂跳,大声喝道:“何方贼子,可敢现身一见?”此时她也不急着向纪晓芙下杀手了,却是想着,若那人是魔教中人,难说还得她们二人联手对敌。但她心中也实在担忧,因为这人一出手,便是在帮纪晓芙。
彭和尚却是大喜,无论来者是敌是友,总之对他而言也不可能比现在这种情况更糟了。
这以“弹指神通”射出石子的人,自然是藏身于树上的卫璧。
卫璧等待良久,终于等到自己上场了,立时摆出一副浩然正气的表情,从树上飘至场中。
于是就在众伤者的惊疑不定,丁敏君的忐忑不安,纪晓芙的不知所措和彭和尚的翘首盼望中,一袭白衣翩然飞落,身姿完美,衣袂飘飘,那中天明月似乎也被那人的气度所吸引,遍洒清辉,映出极其俊朗的面孔,又更添几分飘逸之态——在这夜半昏暗的树林之中,简直仿若谪仙降世,慑人心魄。
毫无疑问,卫璧一出场,就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这简直可以荣获跨越时代的特别出场设计奖……
卫璧心下发笑,复又感慨不已:这外在形象实在是太重要了,也不枉他专门设计的这身白衣,再配以宝剑碧箫——就是为了先夺其势,再摄人心。当然,也全靠卫璧这副皮囊原有的资本,再加上内里灵魂的气质,两相辅佐,更添风采。
此时在场的好几人都张大了嘴,不知作何形容。丁敏君更是目光呆滞,反应不能,一时间林中再度寂静无声。
卷一 浮生如梦方入戏 渔利
眼看众人都被自己拉风的出场给震住了,终于还是卫璧淡淡一笑,打破了这份沉寂。
只听他朗声说道:“不才卫璧,偶然路过此地,却不料得遇各位英杰。本不想多惹事端,然而同门相残,也实是过了,不得不管上一二,冒昧之处,还望见谅。”这话说罢,卫璧便坦然直视丁敏君,周身浩然磊落,面上一派正义凛然。
丁敏君似是哽住了,良久才缓缓地动了动眼珠子,既惊且疑地轻声说道:“雪衣侠剑……卫璧?”
卫璧洒然一笑,微微颔首说道:“皆是江湖众人抬爱,卫某愧不敢当,却不料峨眉女侠亦有听闻在下薄名,实是幸甚。”
丁敏君抿了抿嘴,微有些心虚地说道:“方才我与纪师妹正在处理峨眉派门中私事,卫少侠何以僭越?”
卫璧还未作答,那倒在一旁的彭和尚却是立时大声说道:“嘿!门中私事便是师姐杀害师妹,和尚我今日可真是长见识了!”
丁敏君怒极,寒声说道:“卫少侠,你既然也是侠义中人,当不会相助于那魔教妖人罢!”
卫璧收敛笑容,严肃答道:“在我眼中,正邪之分只在于事而不在于人。当今蒙元辱我汉家江山,明教既以鞑子为敌,我等便不该为私利而内斗。再者说,其实丁女侠之前刺瞎彭和尚右眼时我便可以出手相助。然一则我未曾料到丁女侠手段,二则既然你等互有仇怨,他亦伤你同伴,如是也算一报还一报,我不便插手——然丁女侠若再这般零碎地折磨人,也委实太过,有碍我侠义正道,丁女侠意下如何?”
卫璧这番话一来以民族大义化解了正邪分歧,为他相助明教中人找好了理由;二来又以公平压制住了丁敏君的反驳之力,实是颇为高明。此言一出,铿锵有力,彭和尚当即连连叫好,直说道:“好一个雪衣侠剑,我彭和尚今天算是心服口服啦!”那躲在树上的白龟寿亦是心折不已,连之前对卫璧不救彭和尚致其失去右眼的怨恨也烟消云散了。
丁敏君无言可对,只色厉内荏地问道:“你这是打定主意要相助魔教妖人?”
卫璧微微眯眼,厉声说道:“丁女侠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我出手是为救纪女侠而来,你对同门出手,又作何解释?”
纪晓芙刚才已趁机撕下衣襟包扎好了臂上伤口,此时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卫少侠施以援手。”说罢再不多言,转身便走。
彭和尚穴道未解,只得出言道:“纪姑娘,我彭和尚永记你的恩情。”纪晓芙的脚步微微一顿,却也步伐不停地往前走去,只柔柔说道:“卫少侠,还望莫要为难我师姐。”遂飘然远去。
丁敏君心下惴惴不安,只瞪着卫璧说道:“你待怎样?”
卫璧叹了口气,尽去之前的凛冽,温言说道:“丁女侠是峨眉高足,在下何敢冒犯?只盼女侠慈悲为怀,莫要计较今日之事了。”
丁敏君无可奈何地看了彭和尚一眼,便也转身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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