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他再看到的青年,却成了眼前这副凄惨的模样,几乎是一见到自己,对方便无声地落了泪,和记忆里那个孩子气的教主逐渐重叠,看得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琉月啊琉月,你哪里来这样狠的心?
“教主……”
青年抬起头,眼角泛红,泪水还聚集在眼眶里,却不再流下来。他露出一个笑容,比哭更苦:“岚歌,我上次啊,说的不对。”
他怔了,欲出口的安慰哽在了喉间。
“当初是哪里来的胆子……让我以为不会输?”青年摇摇头,复又笑了,“还好,还好……”
还好,他虽愚笨,却未曾将魔教众人性命置于赌注。传承几代的宫殿暗藏机关密道,那些从来没有放弃过他的人们即使死去,也应当为了信仰,而不是他幼稚可笑的行径。
青年抬手抚摸挂在心口的暖玉,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这块玉他戴了二十年,原以为此生无须用到,却不料人生如戏,他曾愿意双手奉上的东西,竟成了最后决裂的底牌。
夹层玉佩的制作工艺精纯绝妙,轻拨开隐秘的机关,便露出了第二层雕花。岚歌站在近处,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反应很快,迅速掩藏了外露的情绪,身体微微挡在了前面。
“没事的。”骆殊途垂下手,轻声道。外人看来,他至多是向玉佩寻求心理安慰罢了,根本无法察觉玉佩雕刻的某些细节变化,何况即使发现了,也没人能知道它的用途。
这件事和密道一样,是连娄琉月都没能从他嘴里套出来的秘密,当然,也是还没来得及。
魔教以教主为首,四护法辅教,但江湖上谁都不知道,魔教还有个副教主。
历来的副教主都由护法之首兼任,是个财政大臣式的职务,小可说小,大可说大,端看那人的能力如何。等到了舒望这一代,人才稀缺,青黄不接,上一届的副教主由于种种原因只卸了护法的担子,至今仍然干着副教主的活儿。
不过正因如此,魔教欠这位人物一个人情,他跑到外面营生没人敢多嘴,这些年来除了不饿着教众之外,也没参合半点江湖事。要不是当年舒望出生时他承诺日后可以暖玉换一愿,恐怕今日魔教才是真正山穷水尽。
玉佩被骆殊途放回衣内,一股几不可闻的淡淡奇香散在风中,迅速地往外传递着求救的讯息。
同一时间,皇城久香楼的主阁里,一只蛰伏不动的漆黑小虫突然弹了一下,昂首发出古怪的声响,急欲冲出栖身的小鼎。
只是还未等它攀上鼎缘,便被一只养得相当漂亮的手轻轻拎起,手的主人同样容貌昳丽,回头一瞥心虚的宏□□,施施然道:“宏阁主,嗯?”
那鼻音极为动人,宏连/城默默咽了下口水,暂且搁置了旖旎的念头,赶紧上前讨好对方,事无巨细地全都抖了个干净。
“你倒是顾念旧情,”听完解释,美人飞过去一个软/绵绵的眼刀,“这么多年偷偷帮你们那破教也罢了,还眼馋人家孩子......怎么,图新鲜?”
宏连/城握了握他的手,道:“乖,不闹了,我能有什么瞒得过你?要不是清楚你心里有数,我也不会做的。”
“脑子还不算太笨,”美人随手将虫子弹回鼎中,“你既然知道那孩子有难,为何袖手旁观?”
“我与魔教虽有情分,但已与你有过承诺,再则之前他自己毫无斗志,我救了也是无用。”男人淡淡一笑,朝窗外看去,“如今他想好好活,我便推他一推。”
美人轻笑道:“娄家啊......”随即眼底浮起一抹嘲讽之色。
他天生冷情,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宏连/城,因此对素未谋面的舒望没有半点爱屋及乌的感情,但是他难得有些好奇,好奇对方的性子是如何在凄惨的角逐中坚持了下来;
在他眼里,这是一场可笑的戏,而因为舒望选择了生,一切便有了翻盘的筹码。
有些伤害一旦给予,就无法收回,即使弥补,也注定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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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木清风差人来请舒望出游。
骆殊途原本打算待在小院里等援兵来救,被情敌一搅合,不得不苦着脸应了。这幅模样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又是十分可怜,岚歌和来人僵持不下,见他软言宽慰,才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人和人的差距就有那么大啊,出了昨天那样尴尬的事,彼此还是水火不容的立场,对方竟然这样大方……骆殊途表示,感(g)涕!
没错,他猛地一回想,发现这次出游正是木清风狂刷娄琉月好感度的第一副本——龙渊秘境!
在秘境中,两人几度生死,同舟患难,出来后功力大涨,感情更是蜜里调油,加上里边所得宝物,妥妥的人生赢家!
果然上路不久,骆殊途远远就望见了形似龙背的山峦,正是传说中仙人飞升的龙渊山。他给自己按了个赞,回头看看陪在木清风身边的娄琉月,木然的神色微微变化,随即转回了视线。
那一眼是有意识的,娄琉月的心情莫名变好,昨天一定是错觉,舒望依然喜欢他,以那绵/软的性子怎么会变呢。
“师兄,舒望是不是走累了啊?”木清风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柔声问道,眼里却有一丝冷意。
“无妨,若不是你好心带他,这一趟本就不该来。”娄琉月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倒是你,可累了?”
“我没有那么娇弱。”木清风看着前面颤抖了一下的身影,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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