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足足一夜,赵漭才见菀菊掩门而出,忙起身去迎,愧色也愈发重了,抢声道:“皆是我的不是,还请小哥恕罪!待你家公子大好了,我再当面请罪。”菀菊疲乏不堪,眼圈微红,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正色道:“但为我家公子求光王一事,若王爷答应,菀菊来生愿作牛马,以为报答!”赵漭一惊,连忙去扶,“小哥何必行此大礼!若是我力所能及的,自会为你家公子办到。”菀菊心中隐忍,执意不起,见赵漭言之凿凿,方起身,垂目道:“方才是菀菊僭越了,还请王爷恕罪。”赵漭请他坐下,道:“闹这些虚礼做什么。想来我们也是有缘的,倒在这时候碰上了,只是……唉,只怪我放诞孟浪惯了,对不住你家公子。他可好些了?”菀菊回道:“公子服了药,已经睡下,劳王爷挂心。”赵漭暗暗一叹,又心道:“二哥也必不肯罢休,日后可怎么了的?”说到沈白伤势,菀菊亦是悲从中来。经此一事,他早已看清赵沛为人,今日之事有了一,必是有二,此次沈白侥幸逃脱,却不知下次又是何时。而眼前这个光王,本与烟雨楼有些渊源,又在江湖上有些侠名,他虽是浪荡模样,却实实在在是个正人君子,倒不如托付于他,或可解困一二。暗自斟酌了半晌,菀菊离座,整衣敛袂,郑重道:“光王乃王孙贵胄,菀菊只是一介草民,本不当说这些。只是现今流匪甚多,行途动荡,今日杞王又因我家公子为匪徒重伤,兼有大任在身,实在不得周全。故此,菀菊恳请王爷一同护送我家公子入京。若王爷答应,菀菊当结草衔环以报王爷之恩!”当即跪下,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赵漭倒是爽快,道:“这个简单,只是报恩之话休再提起。”菀菊自是千恩万谢,连磕了好几个响头。不在话下。
却说出了这桩尴尬事之后,赵沛是恶有恶报,教那根毒针折磨得浑身瘙痒,恨不得抓破肌肤了事。却也因祸得福,保存了一点颜面,只吩咐王康过去赔罪问安。可是沈白受了这等侮辱,岂肯理睬他,忙差人打出去。好在菀菊再三开导,才允他进门。哪知一打帘子,便听王康哎哟一声呼痛,捂住了眼睛。沈白盘腿坐在榻上,两只大眼乌溜溜瞪着,手里握着小弹弓射他。菀菊忙唤了一声公子,又赔罪不迭。沈白把脸涨得通红,气鼓鼓的又连弹了好几下。王康倒不挂心,随手便接在掌心,长揖赔笑道:“小公子解了气便好。”沈白见了,原先骄骜的神气顿时走了大半,只噘着嘴,翻眼一哼,将弹弓和珠囊一并掷于地上,掉转身去再不作声。菀菊一见,颇有些讪讪。王康自也识趣,同他略叙几句便告退。
一路回想方才沈白的模样,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因想得了珠子也算不枉,谁知定睛一看,却把眼睛看得发直,再不敢怠慢,忙呈于赵沛。赵沛一瞧,啧啧称奇,叹道:“好一个天下第一宝斋!”王康道:“小的虽孤陋寡闻,却也知这‘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的道理,这些怕有万金之数了。”赵沛大笑,拈起一枚,向王康道:“你看它浑圆莹润,纯白无瑕,且足有寸余,已是千载难逢。最妙的乃此七彩虹晕,绝非凡品,便是宫里也寻不出几颗来,加上这背后的人命,说它价值连城也不为过。”王康大惊,心中一转,遂道:“这等宝物,他却甘心奉于小儿玩耍——这烟雨楼岂非富可敌国?那华彤自来目中无人,上回还对殿下不敬,如今教咱们拿住了把柄,定要教圣上发落了他。”赵沛道:“若论资历深浅,他与父皇才是同辈。何况几句闲话,算得什么羞辱?至于这富可敌国,未必不是父皇的意思。”王康不解,因道:“那这事儿还当如何?”赵沛道:“目下南巽叶家的盯得紧,烟雨楼早就岌岌可危。”王康笑道:“也是,叶芳容娘娘最是骄傲,当年那拒婚之辱岂是能忍的?”赵沛道:“如今父皇逼得这般紧,少不了是她煽风点火,又有个好哥哥……”王康一听,便道:“殿下这是想起大殿下了么?”赵沛淡淡一笑,道:“世人都说大哥死后,最得意的便是本王,哪里知道本王一早应允母妃断了那心思。”王康道:“如今连九殿下都蠢蠢欲动,殿下也该想个自保的法子才是。”赵沛失笑道:“老九他一个孩子凑什么热闹?自是戚氏一族撺掇的,一时也成不了气候。”王康暗叹,劝道:“殿下还是顾着眼前罢。”赵沛微笑道:“父皇常说穷寇莫追,这落井下石的事自也不能做。你只管留着作封口之资罢了,切不可外道。”王康一听,喜不自胜,忙收在怀里,因问道:“殿下莫怪小的多嘴,殿下从无断袖之癖,如今怎的倒有了?”赵沛听了,抬手便拍了王康脑袋一记,笑道:“你小子也学会嚼舌根了?”王康嘿嘿笑道:“原道殿下fēng_liú,果真名不虚传。”赵沛啐道:“胡说什么!不过是嗅着那股香气,一时脑热魔怔了。现下想来,也不过是个好看些的娃娃罢了。”王康道:“小的瞧那沈小公子是生得美,身上也香,只到底不如女子的风情。”赵沛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二人笑了半晌,不在话下。
又说赵漭悔罪不已,便亲手包了茶来赔罪。沈白心下一软,便觉见见这个大毛怪也无妨。谁知一见,赵漭已是整整齐齐,更兼少了一把美髯,竟是武夫变作书生,游侠化成公子,端的一个文采精华宋子渊,侧帽fēng_liú独孤信。沈白却觉他似从梦里走出来一般,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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