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就着水,吃了两片药。梁殊发现,杜鸿深一直没有用左手,他的左手,似乎动不了了。
白炽灯的光落在林少青脸上,他眉间的痣便有些突兀,梁殊想起了些什么,忽然问:不是林少白眉间有痣吗?为什么林少青也有?
林少青本自关切着杜鸿深,这会儿目光才落在他的身上,颇有意味的打量了一番,又转头看了看杜鸿深,没说话。
咳咳杜鸿深只是咳嗽不停,却没回答。
林少青忙给他轻轻拍打后背,过了会儿,才笑向梁殊道:我怕深哥,忘了哥哥。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笑并不自然,有点牵强、苦涩。
接着,他坐在了杜鸿深旁边,无聊地把玩象棋,他手指长,肤色略微苍白,指尖仿佛能捉住灯光跳跃。间或抬眼,眼睫微低,偷偷看杜鸿深。
梁殊知道他们抓自己,或许就是为了三家的事,他们不说话时,梁殊也安静地隐藏着自己。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很有耐心。一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难免有些疲惫,梁殊的眼皮已经开始了有一下没一下的耷拉,虽是睡不着,却也磨人的困。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还是梁书的时候,漫无目的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再而心无所恋地死亡,那时候,透不过紧锁的大门,看不到外面的阳光。
几声沉重又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氛围中很是突兀,直接吸引了梁殊的注意,他心里忽而生出莫大的满足来,睁开眼看着响声传来的正对的大门外。杜鸿深和林少青也立时站起身,走到梁殊身边,拖着他让他站了起来。冰冷冷、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梁殊的太阳穴。
门开的时候,外面的自然光涌了进来,形成一条长长的、光的通道,仿佛连接了地狱和天堂。
梁殊看不见那甬道外压制着别人的卓家人,看不见那人身后其他执枪者,甚至看不见顾安越沈安尘,只看得到卓逸,卓逸。
他站在光明之中,在长长的甬道中,大步走来;阳光便在脸上形成投影,深邃的眉眼,脸上线条却并不冷硬;目光坚毅,仿佛能透过人的眼看穿人的心。
梁殊微笑地看着他,觉得眼睛有点热,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觉泪水已经这么滑落了。
咳咳杜鸿深的眼中是功败垂成的失落,但是,又像是早有预备的期盼,他说,我又输了。
卓逸的声音沉稳厚重:放手,你还可以活。
杜鸿深狂笑了起来,点着头叹道:卓少好手段、好心胸!说完,也不偏过头,就这么对着卓逸,话却是对着林少青说的:少青,你后悔跟着我吗?也不待林少青回答,他又说:你后悔,我就放了梁殊,你同他们走,生是生,死是死,都好;你不后悔,我也不放他了,我们,呵,一起下地狱吧。
梁殊听到林少青的声音,清清冷冷,从从容容,似乎已在心中默念无数遍:我不后悔。
梁殊倒是后悔了,后悔没有多说几句热烈的情话。他只能远远地望着卓逸,在心里轻轻地笑。
好!好!好!杜鸿深一个字比一个字的声音大,末了又笑得开怀。
梁殊感觉到抵在脑袋边上的枪随着他的笑而晃动,然后,他听到了耳边绽开的枪响
再见。这一次,大概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第四十九章:因果
卓逸的怀抱带来的温暖终于将他近乎离魂的僵硬唤醒,由着卓逸解开身上束缚的绳子拷锁,紧紧熨帖着卓逸的胸膛,梁殊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唤道:卓逸
那一声枪响,让他终于明白,舍不得死,竟是这样深刻的感觉。
我在,我在。卓逸将他牢牢地抱住,拥着他,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我在。
不过十秒之前,杜鸿深手将要动作,卓逸开了一枪,稳、准、狠,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击中了他的手腕。杜鸿深还未来得及再作反应,就已经被身旁人手中的瑞士军刀狠绝地插中了心脏,那血溅开得像是烟花散落,人走茶凉。
杜鸿深眼珠突出,不可置信地微微张着口,愣愣地看着林少青,眼角竟骤然通红。歪了身子,如同终将飘零的孤叶,缓缓委顿于地。
林少青笑了一声,冷冷的,轻轻的,仿佛掠过冰霜上的风:你的手、你的命,你欠我哥哥的,早该一一还给他。
锈迹斑驳的大门,吱吱嘎嘎地,到底还是关上了,沉重的落锁声,宣告着一段爱恨情仇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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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杜氏在一夜之间凋落衰退,看他起朱楼,看他大厦倾,于寻常人而言,不过是多了几场谈资,几句笑言。
卓氏高层的办公室内,二人相对。一人眉目深邃,笑容浅淡,另一人眉眼精致,面色深沉。
从杜家来的股份。卓逸优雅地将一份文件推给林少青。
林少青看都没看,目光随意地落在一处地方,声音不复清亮,有些嘶哑,甚至莫名的苍老:杜家的,我不要。我只拿我们谈合作时商定好的。
卓逸笑道:好。
林少青离开的时候,凌雨恰好走进来,他回望了一眼林少青单薄的、孤独的背影,同卓逸道:他知道杜鸿深死后的受益人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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