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宋疆土,也称不上是外邦,辽阔的荒漠之上,只间或有几处流民自发建的小镇,郊雁寨便是其一。
充斥着三教九流的酒肆中本是各种嘈杂,忽然略微安静了下来,脸上带着疤穷凶极恶模样的流民们停下了饮酒,睨着远处两个人影。
只见称不上是路的黄沙路上,一前一后两人骑着骆驼缓步而行,走在前头的人一身粗布,身强体壮的模样,没什么惹眼的——这关外之地,最不缺的就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而后头那年轻人,才是叫人在意的那个,只见那青年长发一丝不苟的束起,一袭素色汉服精裁合身,撇开这些不说,走近些一看,不凡的衣着竟不过是装点,青年最为夺目的便是那容貌,面容五官如精雕细琢的玉器,是这关外风沙都打磨不了的精致。
“皇上,末将都打听清楚了,您要找的人,一直郊雁寨出没。”定国中郎将徐茂镇守雁门关已有数年,这些年里,匈奴人,土匪帮,他什么人没有见过,可还不曾有人让他如此好奇。
这十年间,皇上没少托人往关外送衣物银两,徐茂上任这几年,就给放行了几十回,他一直在猜测,这关外究竟是藏着皇上什么人。如今,终于是有幸能得以一见了。
“……”赵晗半合着眼在骆驼上摇晃,并不发一言。
他记得这里,方才经过一片熟悉的绿洲他便意识到了,这儿就是十年前的土狼寨。当年那一把火烧了土狼寨,聚集在此的流民们像干草球一样被吹得四散,又不知何时起,慢慢聚回到了这里,重新凑了个什么郊雁寨。
结果周木头又回到了这里。可见周木头,还真是一个过于安土重迁的人啊……
一路上皇帝的脸色都不大好,定国中郎将徐茂便不敢再贸然开口了。
尽管跟在他身后的皇帝仅二十五六的模样,却透着比以前的庆王爷还要逼人的威慑力,自打十年前先皇病逝,这年轻的皇帝登上了皇位,便逐渐排除异己,囤积势力,凡有结党营私全被打散,他手段极为老辣,不容许朝堂之中出现任何能与他抗衡的势力。直至年初,这凶狠的狼崽子,终于将当年扶持他上位的庆王一众也打落马下,将这整个天下,囫囵收入手掌。
登基十年才算真正彻底坐稳了龙椅,而这皇帝却连片刻清闲也没有留恋,处理完了京中的政事,便直接来了雁门关。
这关外究竟是藏着皇上什么人?徐茂又开始自个儿琢磨起这个想不透的问题来。
骆驼在郊雁寨东头停下,酒肆大旗招摇,结实的桌椅擦得铮亮,要不是上头偶有深深的刀砍缺口,真正看不出来这是个关外的酒肆,喝茶饮酒的汉子们皆停了动作,不怀好意的看着这两个一眼看上去气场就不对的男人。
赵晗毫不在乎众人的视线,在酒肆中漫无目的的环视了一圈,却并未看见身形相似的人。正在这时,衣着鲜亮,前凸后翘的酒肆老板娘从后头酒窖提了两坛子酒上来,一见二人,先是一愣,随即惊讶的笑着迎了上来。
“哎哟哟,京城那小娃儿,十年了,大不一样了啊!”
面对的是九五之尊,这女人却用的如此熟稔的口吻,徐茂吃了一惊,可见身后的陛下却并未生气,反而十分平和的弯了弯唇角:“……老板娘。生意还好吧。”
“不多亏了您照顾嘛。”红娘娘一甩胳膊,便把两坛酒丢向方才缺酒的桌去,视线却不离面前的青年,笑得快合不拢嘴了,“您也知道,周大侠那最是淡泊名利的~这银子不就便宜了姐姐我。您看姑奶奶这酒肆……”涂着朱红蔻丹的手拍了拍一旁瓷实的桌椅,红娘娘一脸得意,“这桌椅,啧啧,香樟木的!哪里不比京城的酒铺?”
“……”赵晗微笑,跟着点了点头,却逐渐的敛了笑,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他还好吧。”
红娘娘笑道:“您说周木头啊?好,好着呢。甭担心,就这木头的这身手,谁敢给他找不痛快啊?”
“他人呢?”赵晗有些急切的追问。
“这可不知道了。”红娘娘收了笑,有些为难的模样,“你送来这么多银两,平日里他来了姑奶奶就好酒招待,可他走了,去哪,就不清楚了。”
“……”
红娘娘见他神色黯然,忙道:“别慌,今日不来,隔几日也就来了。”
“……”赵晗并不是失望,只是想到周木头又这么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过了十年,这关外连个会记挂他的人都没有,真是令人心疼。
红娘娘挠了挠松散的发髻,也有些惆怅:“……要说这周木头吧,也是怪人一个,在关外算算也有二十年了,从来独来独往。对人爱搭不理的,一天跟人连三句话都没有。”
一旁八卦听着的汉子插嘴道:“可不,真正是个怪人,他那时不见了一阵子,回来还给我说,他从京城回来!谁信呢!”
“喝你的酒去。”红娘娘十分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赵晗没有说话,微微低下头去,看着一直攥在手中的黑色玉石,心中发涩。这块屈庸石,就像他所有的承诺一样,迟到了整整十年。
十年,他终于扳倒了最后一个,也是最为强劲的敌手,他终于掌天下生杀大权,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一国之君,但回过头来,想追寻当时错失的人,却发现自己没有半分底气。
十年前他的无力和无能,对周木头而言是多大的伤害啊,当时周木头是如何逃出生天,这一路又是怎么回来的,他根本想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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