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雪的时候,脑海中不是漫天漫地的雪景,而是当它融化的时候,是如何震撼人心。
拍人的时候,脑海中不是相对来说展现出来的表情,而是藏匿在背后的模样,是一首歌还是一场电影。
戴着单反的忌霞殇,走在镜头里。他的人生是一张又一张面孔,不排除一些兴高采烈的抓拍结果连凤毛麟角都没捕捉到的遗憾。来北国之前,他还埋着头吃着冰淇淋,公园里的梅花开得正艳,转眼,就水土不服了。
人生啊,就是这么奇怪。出门那会儿,那人还在冷冷地打量他,“不多穿件?”
作为回答和承诺,忌霞殇微笑,“放心,没事。”
结果——
“啊啾。”
还在办公室里的男人放下书,转头看了眼窗外。
南方天天下着y-in雨,绵绵不断,还好。北方还有四季如春的暖气,更不用担心任何情况。但会有这么一个人,总是不安份地往外跑,有时为了工作跑进深山,在三四周后才后知后觉断了信号。可见,他得有多少耐性才能养成不去抓人的习惯。
你我总是不在一个季节,却还是相遇了。
放在古代,也许浪漫。
天上没有明月,地上寒白成霜,屋内屋外皆春寒陡峭,一片孤江无人问津。江畔的这头那头,分别站着一个男人,一者正沉思钓鱼,想着愿者何时上钩,二者举起手做了个姿势,好似恨不得将这一画面绘成墨画载入脑海中。
当然,古人是不会照相的,只有现代人能。当男人抬起头,就被满目白怔了怔,而对方已低下头查看成果,欣喜地笑了开来。
踩着雪堆,就像踩着枯枝,嘎吱嘎吱的声音清脆动听。
忌霞殇跟弃天帝就是那样认识的,末了,为了工作他还上门去拜访了一下,谁知是“老熟人”。只是,别的可以用来做商业用途,那天那张却不是。弃天帝有问他要,他就是不给。至于原因,迄今也想不明白。
风格迥异的两个人,就算不得不面对面坐着,应该也谈不到一起去才对。
不过说来奇怪,忌霞殇首先就陷入了泥沼中,他甚觉对方看上去很帅气,谈吐也礼貌绅士,很有修养。与这样的人相对,一时间不会去计较那张冷脸如何漠然。脸皮厚的他,知道保持着距离,也知道维持平和的氛围。
翻看手机一看,铺在桌面上的照片便是最初的记忆。
半灰暗的天际,郁郁葱葱的草木,以及当中端坐,专注凝视江面的男人。日光并不明媚,万里并没有多少彩云,完全点亮忌霞殇一颗心灵的,是那双一金一蓝的眸子。迷人得仿佛来自另一处,肃然得好似正在举行神秘的仪式。
弃天帝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已是他们结束了合作关系的时候。那会儿已入秋,秋叶扫着九曲十八弯的小径,由伙伴变成朋友的两个男人踱在一处古迹书屋的院落,看着纷纷争抢落地的风景。
忌霞殇的审美都不错,他有对大自然的执着与热爱,他想也不想就蹲下扒拉一堆淡黄中的翠绿,并想记入“咔擦”的瞬间。只是,他的手机从他的衣兜里掉落了出来,正好被弃天帝接个正着。
弃天帝不了解他,他是个开放自由过头的人,而弃天帝拥有自己的份内事,严谨,且一丝不苟。别人一看以为他是个fēng_liú的家伙,至少出入于各大场合,甚至没有特别的选对象要求,说不定男女皆可。
然而,人有明显的那面,便也一定有不明显的那面。没有锁屏的手机很快到达了桌面,他像在对着镜子,回溯属于自己不太熟悉的一幕,陷入了沉思。
彼时忌霞殇变着花样地拍地上的落叶堆,笑声漾在耳畔,温柔可爱。
弃天帝一边看着他一边挑了挑眉,决定“包庇”下这一切,不点破。
只是,与此相反的是,投注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变得频繁。
“你在不满我的架构么?我只是拍一些日常的,这些不涉及工作。”忌霞殇发现了之后,这样解释。
弃天帝的肩上逗留着一朵落花,他伸出手拂过,淡道:“我在想你哪来这么多j-i,ng力。”
每天都是笑着的,从来没有不开心的时候。就算是刊登的专栏里,主编对他的形容也是:聪明过人、温润如玉,如麒麟般睿智的摄影师,爱好大概是世间万物。换成是弃天帝自己,爱好就只能是毁灭世间了。
放下咖啡,弃天帝看着桌面上的相框。这就像是潜移默化,我的品性感染着你,我也在学习你的习惯。弃天帝的业余爱好渐渐多了一个,比如拍摄。但,他的出发点是特定的对象。
自然,出现在周遭,定格在照片上的人物,无非就是闯入他的生活并改变他部份认知的忌霞殇。
忽顿,手机铃声响了。
接起,信号那端是熟悉又委屈的道歉,“我错了,我就该听你的话多带些衣服。”吸溜鼻涕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能想像到那张脸颊不仅晕开了红润还给鼻子带来了祸事,还边讲边微微皱着,嗓音逐渐沙哑。
弃天帝拧起眉,明知故问,“你不是说你能让人放一百个心么?”
“太冷了。”忌霞殇在遥远的北方叹了叹,“可以选择的话,我会扎在你怀里冬眠一个冬天。”
“哼。”从唇隙中挤出的除了冷哼还有笑意。
忌霞殇跟着笑,胸腔里热乎了不少。他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放开了去撩对方,因为通常是他被撩得找不着东南西北。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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