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对方微笑着推动轮椅,不疾不徐地滑向门口,你怎么知道,你的同伴还活着呢?
灰隼一跃而起,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欧尔维扑去!
指尖还没触及对方,便觉得臂上一紧,失明的吸血鬼一把扣住他的手臂,借着冲力将他整个人甩向了墙壁!
灰隼只来得及半途侧身,肩膀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眼见着欧尔维的轮椅即将滑出门口,他不假思索,抬腿就要冲上去
砰!
枪声决然响起,子弹穿膛而过,暗色的血液登时喷涌而出。
灰隼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前的鸸鹋。后者岿然不动,再度稳稳举起枪。
砰!砰!砰!
血花在身体上次第绽开,灰隼摇晃了几下,终于委顿于地。
房门在他的眼前缓缓地合上。
灰隼突然笑了起来。他轻声说:长官,你还记得那些死去战友的脸吗?
门关了。灰隼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只让周身的伤口溢出更多的血。他再度颓然倒下,瞪着白得刺眼的天花板看了片刻,意识渐渐消散于那片雪白中。
48.必败
无边无际的战火,似要焚尽这片人间地狱。
身体被热浪炙烤,枪声与爆炸声就在耳边回荡,更远的地方传来惨叫声,此起彼伏,像在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黏稠的鲜血从他的眼眶里涌出,顺着面颊流下。视野被黑暗遮蔽,他看不见周围的景象,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他用手抠着泥泞的地,一寸一寸地向前爬着。听见枪声,就向相反的方向挪一点;听见人声,就趴伏着一动不动
手指蓦地触到了一个障碍物,他心惊胆战地趴下。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动静,他才伸手去摸,握到了一只手臂。顺着手臂朝上摸去,是被炸出一个窟窿的胸膛。再往上,是冰冷的头颅。
他不知道那是谁的尸体。他一遍一遍、仔仔细细地摸着那张脸,直到在太阳穴附近触碰到一条长长的疤痕。
那是他的一名手下,他最信任的同伴之一,有着和他相似的金色短发。
他捧着那张脸,亲吻尸体的额头。然后举起霰弹枪,将那张脸崩得稀烂。
他剥下尸体的军服,换上了自己的。
一寸一寸地,他又向前爬去,直到血液干涸,力气衰竭,直到再也听不到枪声,他依然在爬着
再次醒来时,他听见了提琴声。
比雨水更清冷,比烛火更虔诚,是对圣母的颂歌。
一只柔嫩的小手抚上了他的前额,女孩明快的声音如同清泉淌过:
你醒了吗?
我叫伊莲。
他握住了那只手。
然后温暖的柔荑在他的指间枯萎,青春的躯体慢慢凋朽,鲜活的生命一点点地浸入死亡的暗河然后美丽的ròu_tǐ归于荒土,然后房屋倾塌,废墟里重垒起新的建筑
然后存在的痕迹被摸去,残留的记忆被风干,同伴的名字化为慰灵碑上空洞的刻痕。往事被闲人翻出咀嚼,又在厌弃后彻底遗忘。
昨日遇见的孩子,再转眼已步履蹒跚。爱过的人,恨过的人,最终都是死人。人世间的欲念失去了意义。时代的车轮轧轧碾过,世界一步步地离他远去,只有比死更漫长的岁月本身,盘桓在教堂高耸的穹顶。
我是鬼之败类,人之梦魇,神之离弃。
对岁月的感知,也终有麻木的一天。
然后就只剩下黑暗。
黑暗包裹他,保护他,束缚他。黑暗挥之不去,无孔不入,侵入他的皮肤,吞没他的骨血,直到与他合为一体,不分彼此。他悬浮在黑暗的中央,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拥有,什么也不成为。
他的存在消失于广袤之海。在海底深处,再深处,在滚烫的熔岩里,一个声音不歇不绝地回荡。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答案。没有结果。
只有从无边无际的战火中隐约传来的,一声狼一般凄惶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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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片中曾经出现过的歇斯底里的哀嚎,再一次响起。原本就安静的录音室陷入了死寂,每个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投向轮椅上的男人,带着各自不一的震动与担忧。
显示屏上的画面切换了,舒容予止住喊声,偏过头去缓缓换了口气,重又捧起了台本。从他的脸上看不见凄惶,也看不见悲伤。刚刚声音中浓烈得令人窒息的感情,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不愧是名声优啊,他的同事们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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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隼在一阵眩晕中苏醒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在这期间身上的伤口已经自行愈合。那几发子弹避开了所有重要部位,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并未造成实际的伤害。
真正严重的问题是饥饿。
大量的失血让他口干舌燥,体内那个沉睡多年的嗜血怪物正在躁动不安。灰隼坐起来环顾了一圈房间,意料之中地一无所获。欧尔维当然不会给他留下食物。
对血液的疯狂渴望让他几乎无法冷静思考。灰隼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找回一丝理智。
如果之前的判断没有出错,这个地下军团已经倾巢而出。而自己却被留了下来。欧尔维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而要如此费事?难道仅仅是为了折磨自己?
他从来没有看透过欧尔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体内的怪物叫嚣着,试图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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