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朝庭,有什么资格问罪本王?”凌琛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微笑道:“北平府主持着北疆军政要务。北戎有乱,自有处分料理之权,岂有山长水远的禀告了朝庭,再作打算的道理?若当真如此拖延,被北戎掠去的大浩百姓,早就成了荒漠枯骨了!”
温郁渎还没来得及答话,一边的方文述忽地站了起来,向凌琛深深一揖,道:“君心亦照逃亡屋——我替我的寡嫂与年幼侄儿,谢过小公爷了。”他瞧瞧凌琛,忽又低声道:“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这是帝王之举啊,小公爷……”凌琛听言,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偏过头去瞧脸色阴冷的温郁渎。
温郁渎虽汉话流畅,却终是异族,哪能懂得方文述又是化用唐诗典,又是援引李斯书的书袋?也不及理会方文述说话,只对凌琛冷冷道:“若本王不答应呢?”凌琛笑道:“应与不应,在北戎王;如何应对,则在我父王;与本爵何干?”
这话挑不出一丝毛病,却纯是放赖。滦川公岂有不知北平王军务之理?但是温郁渎已知自己失言,这般直截截的探问对方军机大事,直似市井斗口一般,哪里是北戎王与滦川公之所为?倒显出了心虚气短模样。现下惟有自双方情势来判断,方能探出凌琛话中真伪。他紧张地思索着:新君与北平府之间已无先皇那般的信任,主忧臣疑,北平府的确需要一场战争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是此时大浩的国力,对北戎境内已有鞭长莫及,有心无力之感。北平府当真会发动这么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凌琛,凌琛笑意轻清,与他对视。眸子中波光万千,却透不出一丝情绪。
在这双眼睛面前,温郁渎忽然对这种转弯抹角,尔虞我诈的谈话失去了兴趣,不愿再争先机。他站起身来,道:“待本王考虑一番,明日再谈吧。”
凌琛微微颌首,笑道:“本爵躬送北戎王。”
侍卫引着温郁渎离去,背影消失在层层帐幕之中。含笑目送的凌琛才扔开手中的牛皮帐门,走回帐内,四迎八叉地将自己扔在一张软椅之上,疲惫地叹道:“不容易啊,终于把他给诈过去了。”
一边随着的方文述却有些疑惑,问道:“北戎王当真会答应让我们深入北戎各部?”他方才亦在不住地观察温郁渎,却没看出来温郁渎有一丝让步的迹象,不知凌琛何以如此笃定?
凌琛闭上眼睛,松驰喜悦之余,干脆也与方文述掉个书袋,便道:“‘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他目光闪烁,已经意动——若是不想让步,现下只怕寨外又有军情报来了。”方文述惊奇笑道:“小公爷也会看相?”
凌琛摇头道:“非是看相,却是观人。温郁渎半世的谋划,都太过于依赖人心私欲,与他打交道的,都是些把私利放在国家之前的宵小之辈。这般日久计较,沉迷入心,他便以为:天下人心皆如此……因此才会猜想我北平府在君王疑忌之时,会发动一场巩固家族地位的战争……”方文述默默点头,道:“他看错了北平王,也看错了小公爷。”
凌琛疲乏地笑道:“沙场朝堂,都讲究相机而动,其实许多时候,赌得就是这一着错失……此番我实在是太弄险了。”他睁眼瞧瞧方文述,笑道:“方先生倒是安如泰山,是认定了伍侍卫会护你周全?”
方文述哪想得到他忽地会扯到伍伦身上去?连忙胡乱嗯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北戎王负气而去,只怕不怀好意。我瞧他……极危险。”
他只是坦率说出自家观感,本意是想与凌琛讨论一番温郁渎其人。不料凌琛刚听得“极危险”三字,脸色便是微微一变,半晌才道:“自然危险……不过方先生放心入北戎便是。我在宣化府主持军政,自会与温郁渎周旋,必尽全力护住自家兄弟平安。”
方文述一怔,刚想说自己并不是担心自身安危。但见凌琛神色极是疲倦,知道他自昨日起便一直在安排谋划,调兵遣将,已是一日一夜不曾合眼。也不忍心再多打扰他,揖道:“夜深了,在下这便告辞了。”凌琛微微点头,方文述便退出帐去。
甫一出帐,便被一个礅实身影拦住。方文述自然知道来人是谁,气道:“我要与小公爷下一夜棋呢,你自家回去便了。”
伍伦瞪眼道:“你们俩认识又没多久,怎地棋瘾这般大?”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拖了便走。又不放心问道:“你没用你那装神弄鬼的法子去糊弄小公爷吧?那小子可鬼精着呢,小心把你自己给套了进去。”方文述狠狠瞪他一眼,道:“北戎王面相太深,我瞧不透。”一甩袖子挣开他,大步向前走去。
伍伦倒大大的吃惊起来,站在当地发了半天的呆,心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小方说他瞧不透一个人呢!那北戎王,却是个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第7章 唯梦闲人不梦君
第二日大浩使团会见北戎王。凌琛呈上北平王书信,双方各述一番己见,温郁渎草草谢过约束不严,纵部抢掠之罪,便应下了北平府派九队人马到各部寻找被掠百姓一事。凌琛含笑赞了一通北戎王为两国安乐,百姓安定的拳拳之心,也是题中之应有之意,自不必说。
待得和谈结束,便是北戎王在王帐中亲设欢聚酒宴,招待使团。凌琛既是主使,又兼名声威望之隆,自是首当其冲,被流水价的北戎贵族过来敬了无数杯酒。也幸而他凌家酒量千杯不醉,因此身边的几名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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