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作……宦……宦官打扮?”
黎儿和缓微笑,并不答话,躬身指引道:“王爷刚刚入浴,尹侍卫请在偏殿等候。”尹寒松听说能见凌琛,心中喜悦,但随着黎儿一路走来,见宫女皆行礼称“内监”等语,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好好的一个人,怎地要去作宦官?……是……是王爷要你作的么?”
黎儿急道:“你怎能这般猜度王爷!”又道:“王爷是善性人,本是要我去奔个好前程,是我自己不愿意。”尹寒松奇道:“为什么不愿意?”黎儿语气笃定地道:“在王爷身边,便是我最好的前程。”
尹寒松怔住,呆呆地瞧了黎儿一刻,半晌,叹了口气,道:“人各有志,只要你不后悔。”黎儿低声道:“我一世不后悔。”
两人说了一回话,便有宫女过来向黎儿禀报,道是凌琛已入浴完毕,听说尹寒松到了,召他入殿。黎儿向尹寒松一躬,道:“尹大哥,这边请。”尹寒松笑道:“我是王爷侍卫,你却也不必唤‘大哥’了。”黎儿瞧瞧他,道:“王爷说你还要回江湖中去的,不叫我们当你侍卫看待。”
尹寒松吁出一口长气,并不多言,便随着他沿山阶而上,向那座重楼高耸的寝殿走去,只自己在心中暗道:
“你不是说,最好的前程,便在王爷身边么?”
第42章 帝王路
郦山自秦时以来,历朝历代帝王都曾在此建筑行宫别苑,消夏避寒。大浩朝廷所建的九华宫也是楼台峻丽,殿阁华美。只是因为前朝凋蔽,新朝又百废待新,因此宫中人迹稀少,两人走进殿中,只听得一路空茫的足音回荡。
内殿深处凤帐罗帏,椒壁温香,却静寂如幽森空谷。尹寒松照着黎儿的指引,在一架四扇银平脱槐阴画壁绉纱屏风后跪了下来,看着纱屏后的绰约人影,报名请见。凌琛在屏间轻声道:“进来吧。”
尹寒松转过屏前,便见几名宫女捧着巾帕药膏等物,悄无声息环绕在一张黑漆螺钿描金罗汉榻前,侍候着倚在榻上的凌琛换药。女子们纤细的手指象花枝一样颤动,地将膏药涂抹在那满布细碎伤痕的肌肤上,娴熟细致地按摩着那瘦骨伶仃的脚踝。她们温柔多情的眼波不时胆怯地注在榻上那位位高权重,俊美无畴的王爷脸上,但是就如太阳要照射冢中的枯骨一般,徒劳无功。
凌琛对身周一切都仿佛视而不见,便是开言赐尹寒松坐时,眼睛里也仿佛空洞洞的没有视线。尹寒松立时又想起了初见时的那具活尸,心头剧震,却听凌琛缓慢问道:“你是昨天到长安的?路上还平安吧?”
尹寒松宁定心神,在座席上拜道:“是,关中道已经靖平,属下一路通行无阻。”凌琛点点头,又问:“方先生可安好?他什么时候回来?”
尹寒松应道:“是,两淮风声极紧,方先生已经离了金陵。因怕有失,令我先将他寻到的书册带将回来。”说着,将自己身携的包袱解开,捧出一个木匣来,道:“王爷,这便是金陵采石矶一带的水文图册《采石图说》!”
凌琛一把推开为自己手腕敷药的侍女,坐起身来。黎儿连忙上去接过尹寒松手里的匣子,见那匣中数卷图册,最上面一本纸黄墨脱的书册上吊着一线牙签,上面晃晃悠悠用朱笔标着“采石图说”四字。他认得是方文述亲笔,心中微微一抖,连忙把书册转呈到凌琛面前。
凌琛抓起一卷图册,展卷细看,见那图册指划分明,采石横江一带的曲折险要俱标明无遗,甚至连采石江面的宽度标注,潮汛期限,都一一注明在内。他看了半晌,将卷轴合在膝上,闭了闭眼睛,终于道:“我在史书中读过:这书早已被毁禁。不料方先生苦心孤诣,竟真为我寻到了这本兵家奇书。”
原来此图册乃是前朝赞善大夫陈凡舟潜伏南吴时所绘,为当时的西秦王,后来的前朝太祖搭浮桥过江,攻破南吴立了奇功。待得破了南吴,陈凡舟自上书言道:“此图虽耗费臣无数心血,却终是搅扰江淮,令江南不安的妄作。愿皇上下旨毁去,保我朝盛世平安。”前朝太祖大喜,果然下令焚毁《采石图说》,又赏识陈凡舟明荣辱而知进退,对他终身荣宠不衰。但奇书终不免毁去,令后世将帅感叹万分。
但方文述在北平王军府之内,与北平王谈起此事之时,却另发已见,道陈凡舟蛰伏南吴十三年,方绘成此图。以读书人心性,哪能说毁就毁?凌毅听了,也觉得极有道理,又记起当年皇史馆中史官作太祖实录时,曾向他求证浮桥之术,带过《采石图说》的一部分地图前来相询;方文述听言,便也忆起自己曾在另一本治河经典中,见过一部分书中标绘。两人互相印证,都觉得此书内容既然散落世间甚多,当是有副本流传下来之故。方文述感凌家父子两代之恩,甘冒艰险,扮作游学书生,南下潜入两淮,在陈凡舟当年往来过的地方寻找,现下终于在陈凡舟潜伏出家的金陵广德教寺中,寻到了《采石图说》的副本。
凌琛抚摸着膝上的《采石图说》,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自己的父王,大势不可为之时,还在殚精竭虑地为自己布局……他进入长安,终于见着了父母的灵柩。虽在母妃的棺木前哭得昏死过去,但是在父王的灵前,他却总有一种父亲不曾远走的焦灼……他读着尹寒松捎回的方文述书信,其间追忆当时与北平王谈论两淮兵事情形,历历如绘,近在眼前……仿佛重又看见了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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